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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版:A06版
发布日期:2025年07月18日
收藏人生的温暖
○ 毕华勇


  一个时代的人,都有自己的偶像,而不同的时代,每个人心中的偶像都在悄悄地变化着。上世纪80年代,那是一个人人都热爱文学的时代,我和大多数青年一样,追捧和崇拜作家,各种刊物发出来的文学作品,如雨后春笋般让人眼花缭乱。只要有好作品,我总是千方百计地找到刊物,如饥似渴地读完,心中泛起一阵阵波澜。脑海里除了想着小说里故事情节以及人物外,更多的还是盘算着那些作家应该是多么高大伟岸,如果有一天,我能见他们的一面,亲聆教诲,那是多么荣幸的一件事情……
  好几次搬办公室的东西,有些零碎的东西该扔的全扔了,当翻出一本专门装有名片的塑料本时,翻了一下眼前一亮,这些人都是我曾经仰慕和崇拜的作家、编辑呀!他们的分量在我心中是那么的厚重,仿佛一下子他们的音容相貌从我脑海里闪出,一个个那么慈祥、可亲、和蔼……我知道这些人当中,有许多已离开人世,有的年事已高,不会像当初我见到的模样。但似乎能想起来,在某个文学笔会上,某次创作会议上,我很羞涩地站在他们面前,多半是出于仰慕。作为一个年轻作者,底气有些不足地问这些老师:能给我一张您的名片吗?
  几十年里,我一直在文学创作这条路上气喘吁吁追逐着前辈和老师们的足迹,拿着那些不同纸质、不同颜色、不同格式、不同字体的名片,揣进衣兜里,好像充满了无限的兴奋,我的灵魂与名片上这个人开始交往。或许某个早晨太阳当空,鲜花盛开,我可以和他们在另一个远方,在田园里品茶,说文学的话题。自己的期盼和追寻,在那一天梦想成真。
  名片上的人只是偶尔联系一下,再后来固定电话逐渐被淘汰,名片上的人工作单位或职业早就变了,留在文学圈子里的人偶尔能从报刊上看到他们的名字和成就。作为熟人,心里掩不住的喜悦,知道老师朋友们还在勤奋写作。我常常带着欣赏和学习的心态,也让我开始回忆那个年代的点滴,将我的孤独融化。而有时也会看到某个不幸的消息,有的偶像去世了,让我在一瞬间感到沉重的伤怀和思念。
  我还是把这些名片珍藏起来,仿佛有文脉的传承,也有情感的色彩。当初我既好奇又羡慕别人有名片,自己在小县城里看着天空,不自觉地降低自己。有名片意味着一种身份、地位、权势的象征。然而,让我感到惊异的是,作家们、编辑们、文学朋友们发给我的名片全是一种信任、关怀和温暖,似乎所有美好的消息,还有鼓舞,都与这些名片有关。这些保留的名片就像我文学创作的见证人一样,变成了永恒。
  这些保留的名片,大都是我文学创作的引路人,他们很长时间影响着我的创作。现在一张张看着,他们依旧那么亲切地对我微笑着,问长问短。许多是关于我创作的问题,他们曾不厌其烦地给我指出优点和缺点,有的老师还给我介绍当时刊物的编辑,有的亲笔写信推荐我的作品,现在想起来还是那么温暖。如今的文学圈里,恐怕如此关注基层业余创作的人很少了。
  还有不少文学朋友和记者的名片,也记不清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场合下给我的,但我清楚一定是和文学有关。因为文学,我和一些崇拜的偶像,还有大刊物著名的编辑相识。在这些名片里,有当时陕西省委宣传部副部长、省文化厅长、著名作家李若冰,省委宣传部副部长、作家李沙铃,《延河》杂志常务副主编、作家贺抒玉,山西著名作家张平,中国作协副主席、作家何建明,著名作家高建群,《中国作家》副主编杨志广,著名作家莫伸等。而中国作协名誉副主席、作家张锲没有发名片,亲笔写了他的通联,并赠一语:“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著名作家刘庆邦一样,没有名片,在我电话本里写了电话,同样赠“天道酬勤”的文字鼓励我;还有《人民文学》副主编葛洛先生留自己家电话号码时一同写下“与时代同步,与人民同心”的字句,后来还批改过我的小说转《人民文学》杂志编辑;更有趣的是《文艺报》总编辑郑伯农先生在写下通讯地址和电话后,给我写了一句:“榆林小曲是民族音乐的精华”……如此多的名人和作家送我名片并签字,让我这个远在僻静乡下的后生充满了正能量,如此一直坚守着自己当初选择的文学创作之路。认识这些前辈、兄长、老师,是自己的福分。
  就这样,发黄了的名片成了我收藏中最珍贵的宝物。翻阅它,往事历历在目。这些承载一段历史的纸片,对我来说,收藏了人生的温暖,也促使我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