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时光如流水,眼看着陈忠实二周年又到了。我忽然想:怀念陈忠实,究竟应该怀念什么?在我看来,最重要的就是八个字:“忠实人生,忠实文学。”这八个字,既是陈忠实的人生写照,也是陈忠实给予文学后人的启示。或者再延伸解读,文学与人生是相辅相成的,都离不开“忠实”二字兜底。在当下的语境里,有志于文学创作的人,更应该回味这八个字,甚至应该把这八个字刻在脑门上,心领神会,身体力行,警示自我,避免再走弯路,起码不误入歧途。这八个字,做到了,就会像陈忠实一样,无愧于时代,也无愧于自己;做不到,那就只有“唉——”了!
陈忠实毕其一生,将自己的文学之旅兼文学之梦归结为《白鹿原》,并将《白鹿原》作为自己的枕头安详地躺在了鲜花簇拥的天国。人们看到的、感到的是他生前的赫赫声名与身后的哀哀殊荣,却是否想到过、咀嚼过这声名与哀荣的背后,有过怎样的艰难困苦?又有过多少难言之隐?他做人一如创作,创作一如做人,一以贯之、一脉相通、一步一个脚印。从他的文学之旅里,能感受到他对人生的洞察、理解与感悟;从他的人生之旅里,又能感受到他对文学的虔诚、探索与追求。合二为一,殊途同归,使他如愿以偿,终于枕着他的《白鹿原》,笑傲文坛,也笑傲当世,更笑傲生他、养他、成就了他的黄土地!贾平凹说他是“关中的正大人物”,真可谓实至名归。
人们不应该忘记一个事实:可以说是陈忠实打造了《白鹿原》,也可以说是《白鹿原》打造了陈忠实。《白鹿原》出版之前,陈忠实一直在文学道路上艰难跋涉,不说别的创作,单《白鹿原》就花去了他八年时间。古人说:“十年磨一剑。”又说:“十年抚琴,精神寂寞。”这八年意味着什么呢?人的一生,又能有几个八年呢?恰是这八年占据了他人到中年的宝贵年华与生命的关键节点。那是漫漫长夜里一个人的精神操守与梦想坚守,也可以说是他文学苦旅与人生爬坡的作茧自缚与破茧而出。他能羽化成蝶吗?他相信文学神圣,所以绝不轻慢懈怠;他抱定凤凰涅槃般的文学自信,所以绝不轻言放弃。那是怎样的艰难、煎熬与付出,可以想象,不可想象,却只能想象;想象的空间可以放大,也可以缩小,那就是八个字:“忠实人生,忠实文学。”
我甚至认为,“忠实人生,忠实文学”应该是文学创作者秉持的常识。仰慕陈忠实是应该的,甚至引为楷模、加以模仿也是可以理解的,但仅仅如此是远远不够的,领悟并尊重常识、履行常识可能更重要,也更有意义。文学创作没有终南捷径,也不可能一蹴而就。必须静下心来写作,才可能写出传世之作;必须舍弃眼前的诱惑,才可能打造出文学精品;必须克服浮躁、急功近利的成名思想,才可能不负初心、不负众望、不负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