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娃:你别打岔。你说从今往后这舍得大院就是咱的家舍,咱十二个人就是亲兄热弟。亲兄热弟就要为亲兄热弟着想。我想着想着就想到了筹女人。咱的女人能跟别人,别人的女人为啥就不能跟咱?咱能筹粮筹钱,为啥就不能筹女人?
吴思成:反对反对,你们的女人跟别人走是自愿的。
九娃:你这话我才反对呢!不是自愿的,是逼的!
吴思成:那是老天逼的啊兄弟!
九娃:老天不公。老天不公人就得出手。这话我给赵天乐说过,你知道的。
吴思成:人不是粮食,粮食到你手上你想吃就能吃,人不一定。
九娃:咱试么,摸着石头过河么。试着摸着就知道了,咱不试就没有这舍得大院。
吴思成:劫财不劫色,咱出来的时候说过的。你也骂过瓦罐你忘了。
九娃:咱出来的时候说没说过在奉先畤盖个舍得大院?我骂瓦罐的时候,咱还不算有吃有喝,现在有了。我骂瓦罐的时候我以为我们的女人还在呢。现在知道不在了。
吴思成:你这么说我就说不过你了。我没想到你把心思扭到这儿了。
九娃:你想想,真要筹到女人了,咱就不光是立住了,就把根扎在这儿了,这你没想过吧?
吴思成:没想过,确实没想过。筹出事来呢?
九娃:那就对付事。
吴思成:噢噢,我想不来这筹女人咋个筹法。你们商量吧,我不支持,也不反对。
九娃:筹女人比筹粮难,没法摊派。咱一次筹不够就分期分批筹。咱也抓个阄,排个队,筹到了就按顺序来。我不抓阄,我把我排在最后。打兔的也不抓,排第一。为啥?他拿的是火器,威力大。
打兔的说不不不,我不要女人,我吃了女人的亏,你们筹我不眼红。九娃说你驴日的是不是想走,打兔的说我不走,要走早走了,我跟你们一起热闹,我一个人打兔打烦了我喜欢人多。九娃说要走也行你把土枪留下。打兔的说不走不走。
吴思成说他也不抓阄不排队。他说将来真要像九娃说的把根扎住了,他就和以前一样,找个相好的,吃零食。
没人反对,就按九娃说的定了。他们抓了阄。
九娃说从现在开始你们就留心打听着,谁家有好女人先号下。
瓦罐问九娃自个儿能挑不,九娃说筹来的就不能挑,要挑也得按顺序,排在前边的先挑,除非你自己瞅上的人家也愿意跟你。九娃说他把他排在最后就是想自己瞅。瓦罐说噢噢。
他们很快就摸清了奉先畤女人的情况。他们很兴奋,因为可筹的女人远远多于他们的需求,有媳妇也有黄花闺女。九娃说这是第一步,秋庄稼一收咱就走第二步。
瓦罐号了芽子。九娃说你真会号我想扇你!瓦罐说为啥,九娃说芽子是村长的女儿不能动,咱第二步能不能走出去靠的就是村长!瓦罐郁闷了。瓦罐说噢噢。
吴思成心里不踏实。九娃说你放心我记着你的话,我不会把他们惹成蝗虫的。吴思成还是不踏实。九娃说你想么,咱不是每家筹一个,咱号了二三十,只筹九个十个。九户十户能成蝗虫么?成蝗虫了也是一脚踩的事。
十五
九娃给周正良一份名单,把话说得很直白:一、奉先畤该有女人的都有女人,舍得大院的人没有。这不行。二、这一次把筹粮放在第二位,先筹女人后筹粮。筹到谁家的女人就免谁家的粮。三、谁家有可筹的女人都在名单上,到底筹谁家的,你要么召集全村人一起商量,要么按名单挨门挨户去说,说通了谁家就筹谁家。四、名单上没有你女儿。你要是不管,第一个就筹她。你要是不尽心尽力,也筹她。
周正良把眼睛瞪得像死鱼一样,看着屋顶。两只手抓在两个脚腕子上一动不动了。盖舍得大院的时候,他在梯子上给房上揭瓦送瓦,有人使坏,勾倒了梯子,崴了一只脚。他几十天没出门,在家养他的脚脖子。这几天能下地走动了,但在炕上的时候多。他想让脚好得快一些,一上炕就会用手在脚腕上搓摩。九娃领着土枪手和瓦罐来找他的时候,他就在炕上。九娃说你别下炕搓你的几句话我说完就走。
九娃说到第二句,周正良的眼睛就变成死鱼了,手抓着脚腕不动了。
九娃:我说完了村长。
周正良没反应。
九娃:我走啊。
周正良立刻慌失了,一把拉住了九娃的胳臂。周正良说别别别你别走说了一大串我只记住了三个字,我脑子停在那三个字上不动了后边的没听清。
九娃:哪三个字?
周正良:筹女人么。
九娃:你把这三个字听清就行了其他的不重要。
周正良:重要重要听清了没解开么。
九娃:那我再说一遍?
周正良:不不不,你先说筹女人,你说的筹女人是啥意思?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