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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25年01月01日
《1924鲁迅长安行》(连载80)
○ 王鹏程
  “而且那时火车餐车只做头、二等车厢阔人的生意,习惯卖西餐,这样餐车上的承包商为了多做生意,又取得路局、车站等方面的同意,当然要给有关人员不少好处,便在西车站开起了西火车站交通食堂,专卖西餐。大概一因省去一些商业、宴席的捐税,二因随车带来的鸡、鸭、蛋等菜肴便宜,三因掌灶师傅和服务人员都是行家,所以东西好,价钱又便宜,地址又适中,一开张没有多久,便名动京华,食客就趋之若鹜了。”鲁迅日记中曾多次提到这家食堂。如1919年3月29日记,与陈百年、刘文典(叔雅)、朱希祖(逖先)、刘半农、沈尹默、钱玄同、马幼渔等十人在此宴饮。鲁迅“虽然很少坐京汉路火车,但在西车站食堂吃饭的次数却是很多的”。
  鲁迅一行从北京前门西车站乘火车,至郑州转车。据同行的王桐龄所记,车上条件及饭食皆不错:

  十点,由西车站乘二等车出发。
  由前门至郑州二等车票,大洋十八元一角,外加特别快车费大洋二元一角,床位费二元,共二十二元二角。车上每四人一室,左右各二床,分上下二层,有寝具、电灯、电扇,设备甚周到,较京奉头等车无逊色。车上备有西餐,菜皆适口。

  8日下午,鲁迅一行至郑州,入住大金台客栈,每室两床,两人同住一室。房间虽然不够宽敞,条件一般,但没蚊子、臭虫、跳蚤,亦很难得。晚餐“有粥、有饭、有馒头,菜尚可口”。但卫生条件较差,“厕所太狭隘,苍蝇太多,臭气触鼻,令人作呕。中国人习惯,讲吸收不讲排泄,一叹”。
  9日上午九点半,鲁迅一行换乘陇海路火车,晚十点半抵达陕州驿(今河南三门峡市陕州区)。陕西省长公署秘书、西北大学讲师、平乡张毓桂(辛南),陕西督军公署副官、驻陕州办公处主任马思骏(金台),陕西督军卫队团骑兵营独立排排长牛冠斗前来迎接,当晚住宿在耀武大旅馆。夏元瑮、陈钟凡、刘文海已先一日到达陕州,在此等候鲁迅等人同行。
  10日上午八点,鲁迅一行从陕州出发,由黄河溯流西上,前往潼关。途中无法靠岸,无处吃饭,“故托船夫做面汤、馒头疗饥,然粗恶殊甚”,可见难以下咽。还好王桐龄等人行李中“携有罐头鱼肉”,但“此物多陈旧,常吃则肠胃不适”。饮水也是问题,“黄河之水半杂泥沙、灰尘、便溺,饮之则胸前做恶”,王桐龄等“携汽水,可以解渴,但多饮则腹作泄”。鲁迅是否也备有罐头、汽水,不得而知。此日下午天雨,西风南行,夜泊灵宝。11日上午大雨,逆风,船不易进,夜仍泊灵宝附近。12日仍逆风,只得雇四人牵船前进。夜泊阌乡。或是船夫所做饭食不够卫生,或是鲁迅杂文《说胡须》中所说的“道中喝了不少的黄河水”,或是食罐头鱼肉及饮汽水等生冷油腻刺激了肠胃之原因,总之这一天鲁迅开始腹泻。13日晨从阌乡乘船出发,下午抵潼关。第三十五师师长憨玉琨(润卿)受刘镇华委托,遣副官李品三(金斋)、林祖裕(治堂)招待。鲁迅依然腹泻,服药两次共十四粒,想必此时也没有什么食欲。风浪中乘船,身体本来就极为不适,再加上腹泻,鲁迅此行也可谓颇吃了些苦头。
  14日晨,鲁迅一行从潼关乘汽车出发,午后到达临潼。营长赵清海招待午饭。
  在西安期间的饭局,鲁迅日记中记有六次,均甚简略:
  7月15日,“下午赴招待会”。
  19日,“晚往张辛南寓饭”。
  21日,“夜赴酒会”。
  24日,“晚赴省长公署饮”。
  8月1日,“晚储材馆招宴,不赴”。
  3日,“晚刘省长在易俗社设宴演剧饯行”。
  王桐龄对西安期间餐食饭局记录甚详,可与鲁迅所记互为对照补充:
  此次在陕,住西北大学,饭食由暑期学校供给,差足果腹。刘督军邀饮四次,一次在西北大学,用素菜 时因祈雨禁 ——屠;一次在省署,一次在督署,皆用西餐;一次在宜春园——在关岳庙街路南,易俗社之秦腔开演于此——用中餐。西北大学、陕西教育厅邀饮一次,在校内;储材馆邀饮一次,在馆内,皆中餐。讲武堂邀饮一次,在青年会,西餐。商务印书馆邀饮一次,在馆内,中餐。陈次元先生邀饮一次,在陈宅,中餐。师大毕业同学邀饮一次,在五味什字巷义聚楼,中餐。督署之中餐,商馆之中餐,陈宅之便饭,色香味俱美。督署之西餐亦佳,然中国风较重。此外各处厨役手艺俱平常,讲武堂之西餐系 外 叫 者——青 年 会 不 卖饭——花钱甚多,不大实惠。
  由鲁迅和王桐龄所记可知,鲁迅在西安期间刘镇华宴请四次,西北大学、陕西教育厅宴请一次,讲武堂宴请一次。六次宴请有中餐、西餐,中餐较佳,西餐稍差。在孙伏园的回忆里,刘镇华及陕西方面竭尽全力款待鲁迅等人,不惜破费,甚至说得上“奢侈”。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