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假期归来,像往常一样,母亲又收拾了很多我爱吃的,如甜饭、排骨、蒸肉、红薯丸子、条子肉等,足足有六大碗,其中,甜饭就有两碗。母亲还要装点别的,被我劝住了。“一定记得吃完后把碗拿回来,每年蒸着蒸着就没碗了……”母亲一再叮嘱。
细细品完最后一碗,我开始搜寻家中所有蒸年饭的碗。不知不觉,已经有二十几个了。仔细观之,可按颜色分为两种,一种是偏土的颜色,被称之为“泥碗”;一种是整体呈黑色,碗背面的颜色极不规整,碗内底部有一圈土色,和底部的黑色组合在一起,像极了一只瞪大的眼睛,暂且称其为“黑碗”。听母亲讲,“泥碗”是最早的碗,直接用泥坯烧制而成,不上釉,成本低,一个几分钱而已;而“黑碗”比“泥碗”进步很多。经过给“泥碗”上釉而变成“黑碗”,看起来又光滑又锃亮,关键还不渗油。不像“泥碗”,每次盛放食材前,都得用猪皮在碗内来回擦拭,免得蒸好的年饭粘在碗上,一是不好“翻蒸碗”,二是很难清洗。至于“黑碗”内的大眼睛,母亲笑了笑调侃道:“你真会打比方,那个大眼睛其实是为了省地方,一摞一摞烧制而成的。那一圈土色是每个碗上面的碗底印出来的……”我定睛看了看,好像就那么回事,不由也笑了起来。
将所有蒸年饭的碗置放一起后,才发现一整柜各式各样的瓶子也是母亲零零碎碎让我拿来的,最多的就属1.5L的矿泉水瓶,要么装着各种豆子,要么装着各种米粒,整整齐齐摆放了两排,有十来瓶。听母亲说,用这种塑料瓶装米装豆可以避免其生虫发霉。如此这般,我一装就装了六年。每当哪种豆子或者米粒吃完时,随时增添,从未翻车,关键还省地方、易操作。剩下的一少半柜子几乎都是玻璃瓶,有装辣椒面的、装碱面的、装白糖的……孰知它们都是经过母亲的手才得以启用,否则它们的命运可想而知。
每次回家,我都会看见母亲将空瓶“变废为宝”的样子。这些空瓶不是家人吃完醪糟,就是吃完罐头等食物将要扔掉的废品,每当这个时候,母亲就将其收拾起来,先用清水洗净,再进行消毒。所谓的消毒就是先烧一锅开水,将玻璃瓶放入水中,用筷子来回搅动,待煮上三五分钟后,捞出控干。每当我离开家的时候,这些消过毒的瓶子就派上了用场。母亲会根据瓶口大小、瓶子的容量等分别装上腌好的咸菜、碾好的辣椒面、自家榨的核桃油等等。看着母亲忙前忙后的样子,我的心里五味杂陈,有着太多的不舍。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瓶瓶碗碗等也多了起来。除了从母亲家中带来的,我也有了自己的“收藏”。有茶叶罐罐里的淀粉、薯片盒盒内的挂面,还有漂亮酒瓶中的鲜花、背景墙上的肘子大碗……看着这些,我就会想起远方的母亲,虽处异地,但我总能感受到母亲那浓浓的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