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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版:A07版
发布日期:2023年08月11日
陕北
○ 张瀛月
  提及陕北,广袤的黄土高原沟壑纵横,拦羊嗓子老镢头,羊肚子手巾三道道蓝,漫天的信天游,翻山越岭而来。
  陕北的天性、野性、人性在炕桌桌的酒壶壶和饭饽饽里头,在乡野劳作的农人汗珠珠里头,在神仙挡不住人想人的情情爱爱里头。没有哪一种民俗文艺,力道能像陕北民歌这般有血有肉——悲恸扼腕,欢欣鼓舞,神之以灵!
  双脚踩实了黄土地,张目对望的苍凉,被刚毅豁达的汉子们、厚道朴实的婆姨们,抹成了绿、擦上了红。雄壮的墅居楼宇挺直了腰杆子,毛乌素沙漠不再是祖祖辈辈脑仁仁疼的灾荒,而今,人进沙退植茂林,恰如一块万种风情的披肩,映衬着陕北地缘基因雄浑与大气之外的旖旎。这是一片热土,热着一股义薄云天的英雄主义;这是一片热土,热着一股绵密淳厚的人文情怀;这是一片热土,热着我和我的乡亲们难解难分的手拖住手。
  老先人在贫瘠的黄土上开天辟地,吼雷打闪天昏地暗,刀耕火种驱邪散恶,千年老树和石磨碾盘都心疼这世世代代、祖祖辈辈勤劳勇敢的陕北人;点亮窑洞上明晃晃的灯盏,灶火里的柴棍子前赴后继地把火烧旺,大铁锅炖上喷喷香的羊肉块子……用一颗虔诚炙热的心啊,祈福祉纳祥瑞,终而守得云开见月明。
  《西行漫记》中,美国记者斯诺慨叹道:“走向陕北,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中华民族文化。”
  陕北魅力是中华的、是民族的,是来自亘古的深切呼唤与高亢呐喊。不知道信天游的“信”和信手拈来的“信”是不是同为“信”字辈儿,但陕北人的民歌甚时候想听甚时候有,这般信手地信步而来是真真儿的。歌者如云游诗人,目光所至皆吟咏——大至神仙老子上天遁地,小至虫蚁鸟兽疾走盘桓;情到深处难封喉——大至东方太阳你就一个红,小至针线笸箩好一顿密密缝。信天游的“信”可不是任性的“性”,但确实在包罗万象中涵盖了一种意识形态的自由流放,这里孕育着别具一格的洒脱与酣畅……
  昼夜晨昏,四季更迭,南方的姑娘秋水剪瞳,面如膏脂眉如柳叶,身量娉婷袅娜。咱们陕北的女娃娃,酸个溜溜个甜。朝斯夕斯,心若辽远的疆场,山为鞍马,好一顿骁勇驰骋风作岸。
  岁月大笔一挥,洇迷离了双眼,一会儿用山鸡野雀的脚写正楷,一会儿揪起一撮山羊胡写行草,一会儿端住一方黄牛角在碑书上镌。
  陕之北有,一把黄土扬在半空中,一把挂面下在半锅肉腥汤中,一把大红枣揣在花边边的围裙中,一把抱定心尖尖上的亲亲在怀中。
  北之有陕,黄河滩畔三月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