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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版:A08版
发布日期:2023年06月28日
父母爱情
○ 张小燕
  我的老家在陕北子洲的农村山沟里,靠着黄土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年近古稀的父亲与花甲已过的母亲相濡以沫,携手走过了四十五个春夏秋冬,他们相互搀扶着一路走来,从满头青丝走进双鬓斑白。如今,他们两人的身体状况相差十万八千里,生育了我们姐弟六人的母亲身体很是不好,浑身是病,父亲却健步如飞身材挺拔。
  我的房子装修好后,把父母接了过来,想着让他们歇一歇、享享福。谁成想父母都不习惯这里,因为疫情勉强在我这里住了大半年,其间母亲不太说话,父亲却总说头疼,带他做了所有检查,结果除了血压有些高,其他都还好。
  去年“五一”,父母亲回到老家,父亲所有的不舒服都好了。我知道是心病,树高千尺落叶归根,人老了在哪里都不如自己待了一辈子的家好。更何况干了一辈子农活的父亲闲不下来,太闲了身体反而容易出问题,所以我放弃了让他们来西安生活的想法。
  因为我们姐弟六个都在西安的缘故,父母亲只要身体不适都会来西安做检查,上个月中旬,母亲因为胃不舒服来西安做检查,住在我这里。这半个月时间,从没分开过的父母让我有机会体会到了满满的“父母爱情”。
  我工作太忙,没有时间照顾母亲,就让二妹住我家照顾她。我二妹说:“姐,你不在家,你是不知道爸妈感情有多好,一天没有五个视频下不来!我太羡慕爸妈的感情了!”
  我虽不在家,但我又何尝不知道父母的感情!遇上周末,我在家里这些情景时时再现。这半个月,我上过小学的父亲和大字不识一个的母亲给我这个女儿狠狠地上了一堂“夫妻相处之道”的课。父亲种玉米时会发视频问母亲:“玉米种子在哪里放着?”母亲会说在哪里哪里,并且告诉父亲这个玉米只种一粒就可以,接下来母亲会给父亲唠唠叨叨半天,说哪块地种南瓜种几棵,哪块地种红薯种多少,又或者说哪个种子只下种不施肥,又问今天哪只鸡下蛋了哪只没下……四十分钟里就母亲说父亲听。
  我忽然明白,爱情其实就是你说的我愿意听,我包容你所有缺点,你接受我的平庸;你让我放心,我让你安心;在这个爱情是快餐的时代,爱情是攀比的时代,爱情是物质的时代,爱情是可有可无的时代,父母的爱情,却是那么朴实,那么真实。
  从小到大,家里再穷我的父亲都不外出打工,原来觉得父亲没出息,可父亲告诉我,他要外出了,家里所有农活就会落到母亲身上,他不想让为他生儿育女的母亲再辛苦。父亲对母亲的宠爱,体现在生活的点点滴滴里。原来总觉得父亲卑躬屈膝、小心翼翼地活在母亲的冷言冷语里,直到现在我才真正了解了父亲。他不懂爱,但他懂在乎;他不懂情,但他懂珍惜。
  父亲说母亲能嫁给他是他的命好。父母亲年轻时是介绍人给介绍的,父亲告诉我,他见完母亲就“放弃了”。父亲说,母亲那时才21岁,而自己都是个27岁的“大龄剩男”了,更何况母亲年轻时那么漂亮,不可能看得上他。当时父亲家很穷,怎么看怎么不般配,可就是这样,两个人却鬼使神差般地在我外公的干预下走到了一起。
  从母亲嫁给父亲的那一刻起,爷爷奶奶和父亲就把母亲当成家里的“宝”一样疼着爱着,尤其是父亲,事事都听母亲的。父母用他们的为人处世教育了我们,“不懂爱”的父母,用他们的相濡以沫教育了天天把爱挂在嘴边的我们:人生很短,每个人都有缺点,我们要做的是互相包容互相体谅,才能在短短的人生长河里留下更多的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