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把黄土坡琳琅满目的各色小吃分为三六九等,那么“刀尖上的舞者”剁荞面堪称独具魅力的那一种,要想品尝清香扑鼻的剁荞面,只有把“选、磨、揉、剁”各个环节做到极致方可。
北方的夏季少雨、酷热、干燥,而荞麦喜欢在通风好、土地肥沃、凉爽湿润的背阴坡生长。待到秋来九月八,荞麦收割晒干后拉到打谷场进行人工脱粒,扬场的时候精挑细选上好的荞麦粒。山里人知道扬场时“风头”上的荞麦饱满品相最好,而这个优选过程仅是万里长城迈出的第一步。
荞麦选好之后进入磨面的环节,磨面要用石磨。第一遍是脱皮,磨眼尽可放大,让荞麦快速通过磨膛,所磨的面称为“黑拉糁面”,这种面粉带有微量尘土,不宜拿来待客。磨第二遍时需堵细磨眼,让荞麦糁子慢慢通过磨膛,再用细箩轻摇慢弹磨出白如雪花的面粉为“二道面”,二道面是剁荞面用的优等粉,亦称荞麦精粉。
和面是一门技术活儿,考验的是眼力和手力,绝不是水多了加面或面多了加水这样任性,水和面的比例力求拿捏得恰到好处。揉面需要耐心,这样揉好的面团擀面时边缘不易开裂,保证了面条的纤细修长匀称。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剁荞面要有一把锋利的剁面刀,刀长三十厘米左右,两边安装两个木把手,刀面宽二寸,刀刃薄且有弹性,这样剁出的荞面光滑细腻圆润。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当一切准备就绪,只待主人粉墨登场、一显身手。剁荞面在旧时的农村是妇女必须掌握的一门技艺,亦是最基本的生存技能。如果谁家有女初长成一定要学会剁荞面,这成为评判一个女孩是否心灵手巧、会不会持家过日子的标准之一,对于朴实的农村人而言,有一门好手艺往往胜过一副好面容。
剁荞面的关键是“剁”,对于初学者而言常常刀不由人,人把控不了刀而胡砍乱剁,剁出的荞面粗细都有、檩椽皆备,煮出的面软硬不均、形态朦胧。身怀绝技的剁荞面者则达到眼中无面、人刀合一的至高境界,手中的剁面刀宛若乐团的鼓点,“噔噔噔”剁飞的面条似游龙走凤。这样的民间高手可以边剁面边与客人轻松聊天,娴熟老练的技艺堪称高潮迭起的舞蹈演绎,未品尝剁荞面先陶醉于独绝的厨艺之中。
剁荞面有酸汤、素臊子汤和风干羊肉臊子汤三种,至于选哪一种因人而异,“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如果全选,定会“一顿吃伤,十顿喝汤”。
在艰难困苦的日子里,剁荞面主要是逢年过节用来招呼客人。如今“早上馍馍晌午糕,晚上拿起剁面刀”,剁荞面不仅是一种美味,更是对陕北黄土坡多元饮食文化的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