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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版:A07版
发布日期:2022年12月09日
昙 花
○ 秦川
  对于昙花的最初记忆,缘于多少年前读老舍先生的散文《养花》,先生在该文中提到了昙花,说昙花是在夜间开放的,但由于先生文中没有具体描写昙花的样子,因此对于昙花,我有多种猜想:它应该有玫瑰的娇艳欲滴,有牡丹的雍荣华贵,更有莲花的清丽脱俗……
  初识昙花,是在几年前一个阳光明媚的春日。那天,我和几位文友在阎良花市上闲逛,无意中看到了一盆茎叶扁扁长长的,像是水波里摇曳的水草一样的植物,朋友介绍说,这是昙花。仔细看,它的枝干似仙人掌失去了刺的样子,叶子则是几片扁平长长的茎叶,中间有一根清晰的叶脉突出在叶子表面,叶边上还带有锯齿……那一瞬间,我为之一惊,半信半疑,不由得低声自问:难道这就是难得一见的昙花?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看着那其貌不扬的枝叶,我还是毫不犹豫地将这盆所谓的昙花带回了家,打算一睹久负盛名的“昙花一现”。
  夏日的一个晚饭后,我又去关注那盆昙花。刚到窗前,便有一股淡淡的清香飘来,只见这昙花的花瓣微微颤动了一下,紧接着,花筒慢慢地翘起,那样灵巧,像个调皮的孩子在给你逗乐。我聚精会神地盯着它,神情专注地望着它,仿佛错过了便是永远。随即我看见昙花浅白色的花衣逐渐翻开,渐渐露出了淡黄色的花蕊,好像刚出生的婴儿欢快地拥抱着这个世界,随后一朵又一朵的白花势不可挡地在我的惊叹声中绽放着,那么热烈、那么绚烂……
  当我还沉浸在昙花那娇媚、诱人、婀娜多姿的飘逸世界时,猛然发现,这一朵朵美丽纯净的花朵,又在隐隐地消退,弯曲的花瓣逐渐立了起来,朦胧中已看不清花蕊,花的香气也渐渐淡了,房间里也仅仅有些余味,花蕊也被完全笼罩,整朵花再次呈现圆柱状……昙花竟以这样的方式谢幕了!前后仅两三个小时,怪不得人们都说“昙花一现”呢。
  此次“昙花一现”,完全颠覆了我之前的想象。它的美,大大出乎我的意料,它有玫瑰的娇艳,更有牡丹的华贵,亦有莲花的清丽。它的外形与花色,还有花香完全折服了我。
  通常而言,漂亮、高贵的花卉比较难养,昙花却是个特例,它属于石竹目仙人掌科,是用叶枝进行繁殖的,成活率可以达到百分百,且抗干旱、耐贫瘠,加之花朵硕大,美丽异常,颇受花友们的喜爱!
  据说,昙花的花语是“刹那间的美丽,一瞬间的永恒”。多美好的寓意啊,刹那间美丽绽放,在最精彩绝伦的一瞬间,定格成了永恒!
  许久过后,我依旧不能忘却初见昙花开放的刹那:在皎洁如玉的月光下,昙花就那样轻盈地展开着自己的双臂,拥抱着这美好的世界,如同超脱凡世的精灵,不含一丝一毫的杂念,那让人窒息的美……为了这惊艳付出的代价,便是生命的短暂。它没有眼泪,没有悲伤,没有犹豫,有的只是忠于自己的倔强,就这样悄悄地绽放、凋谢,留给人们无限的感慨。昙花的美,在于它所展现的生命的极致;那让人惊心动魄、为之倾倒的绝美无比。大千世界,真正能打动人心的美,莫过于昙花一现的瞬间,短暂却又可以在心永驻,让它们最美的记忆留存在人们心里,历经千百年,依旧美丽!
  至今我还深深地沉醉在昙花开放的夜幕里,昙花那洁白的花瓣及淡淡的清香一现,并没有让我徒生凄凉之感,反而让我肃然起敬!因为它让我领略到了大自然中最弱小的生命之最坚强的一面。昙花是清高的,她固守着自己的洁白,不屑与百花争奇斗艳;昙花是孤傲的,她远离白天的喧嚣,选择在夜深人静的夜晚独自绽放;昙花更是勇敢的,哪怕知道燃烧自己后便是幻灭,也依然无怨无悔地绽放。它默默无闻,不需要别人认可它的美,不需要在他人的赞叹中得到虚荣的满足,只是自己倾尽全部,按着自己的花期绽放过,热烈过,绚丽过,便无怨无悔!
  人生也是一样,生命的意义不在长度,若能活得精彩,有意义,哪怕短暂如流星划过,瞬间的美丽也能成为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