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蓄水坝,就是这个地方的精神象征。从汩汩流动的水源处,形成几个村落的脉络,与此同时,也使周围的植物、生物还有人群得以从自然环境中生长着,让他们活生生地反复生命所呈现的姿态与意义。水库担当的使命,是陕北人将生态和环境真实结合起来的一种创造。黄土高原十年九旱,水库支撑并且蕴含着人们在现实世界的美好理想,调节气候,浇田灌溉,滋润土地,仿佛有诗意栖居的安抚和宽容作用。
南沟水库也好,大坝也罢,恰靠近镇政府对面,走近它,我才觉得整个黄土地有深沉的生机与活力,因为有这坝水,才会有生态平衡的世界,一种宏大无声令人震撼含藏气息,把混沌、厚重、简陋的黄土打扮得优雅、委婉起来。村子里的人们,以及植被的野草,树林的鸟儿、昆虫、兔子、山鸡统统有秩序地和平生长。心灵平静了,淳朴回归了,它以自身的功能,成就了自己无可媲美的主题。与此同时,随着时代的变迁和世界的喧嚣,水在寂静的乡村,哪怕是城市,显得多么贵重。同时,生活的另一页又有了开始的地方。
在米脂的土地上,曾经有这样的大坝水库无数,它的存在,激发着一代代人的想象。从1950年代开始,整山治水的场景已定格在米脂的版图上,如同精美的浮雕。打坝填沟、修梯田改变生存环境,以一种神力,四季日复一日坚持着凝成一幅幅天翻地覆的景象,水土保持与治理成了米脂人特殊的记忆,人生的追求与生命的体验,在大山大沟中包含了创造,激发多少人重生的期许。至今,坝地成了村人生存保障的农田,而成了水库,更能昭示着粗莽的黄土地中的想象和梦幻。高西沟的山田林水草已成了标高,而南沟的这一汪水,象征米脂人的生命百折不回的精神。
这样,水库便有了文化,赋予了我们新意义。“四滩”的人们说起南沟水库,成了一生最为魂牵梦绕之水,都有一种满满的追忆,当然,也有无法超越的庸常。
水库连接着四个村子,它的位置原生地把四个村子会聚起来,贺家沟、吕岔、勃牛湾、前兴庄的人们那年披星戴月,没有停歇,每个人在脑海里勾勒出水库建成后的模样。在隆隆的炮声里,在黄尘滚滚的飞扬中,他们硬是用镢头、铁锹、架子车筑起了一道坝。现在,许多人看风景,殊不知有一次哑炮了,四个年轻人争先恐后地去排障,没想到,一声巨响,四个年轻生命不存在了……
这样的故事我们不愿听,观赏风景的人不知道美好是由转瞬即逝的一切构成的,创造的含义有时会有生命的代价。
现在,南沟招商引资,初具规模,庭院、楼阁、花草、走廊、试验田、采摘区、钓鱼园——势不可挡的势态,从黄土山中摆脱一种束缚,用新的思维,不停顿地利用水库的价值,在空间里寻找一个合适的位置,实现旅游、产业和农民增收的永恒循环。水库不被固化,让世界接纳它需要时间,更需要决策者和参与者的创造。
当我们融入自然,观察万物,会懂得南沟水库就是体验还原日常生活的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