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4月13日14点58分,一个小生命在西北妇幼医院诞生,熟识的医生在手术室里给我发了孩子出生后的照片,身体通红,满身的胎渍,放在秤上,显示是3.13公斤。看到这张照片,我放心了,满心的欢喜,期待着见到这个被期待已久的小家伙。
那时我在手术室门口等着,内心焦急,疲惫与困乏一起袭来,但是,我还是强忍着,不停地看着手术室门外的电视屏幕,上面显示着妻子“进入手术室”“已麻醉”“开始手术”“完成手术”等字样,我的内心也随之波动,祈盼一切顺利。
15点40分左右,他们母子被推出手术室,那一刻小家伙还在哭,他被紧紧地包着,只露出头部,我看到他哭时挣红的小脸,还残留着胎渍,这洪亮尖锐的哭声是久违了的期盼,穿过楼道,穿过我的大脑,直击内心最脆弱的部分,这就是幸福。此刻,这个六斤多的小男孩穿过52年的时空隧道,与我在日月轮回的同一天来到这个世上,从此,我们父子将同日庆生,这又是何等的机缘呢。我中年得子,内心的欢喜是多么难以表达。我们全家都以最隆重的礼遇,迎接这个新生命的到来。
进入病房后,母子先休息。妻子表情痛苦,疲惫地躺在病床上,但她是喜悦的。为了生这个孩子,她吃了一年多的中药调理身体,又吃了各种各样的补品,怀孕期间坚持走路,坚持侧卧,坚持吃清淡食物,坚持打肝素,可以说,受了很多罪,今天她终于解脱了,卸下了肚子的重担,同时承担起养育的重担。母亲的伟大正在于此,总是自觉地担负起对孩子的重担,无怨无悔,哪怕以命相抵,都毫不吝惜。
医生和护士先后来给母子检查并留下医嘱,各种产后护理接踵而来。孩子开始喂养奶粉,每两三个小时喂食一次,他一开始只能吃二十毫升,间或要换尿不湿,照顾他们母子的事务就落在我身上,我开始像陀螺一样转起来。
由于疫情影响,医院只让一个人陪护,且中途不能换人。那就只能由我来陪护。到了月子中心,也只能一个人陪护,陪护的人依然是我。
哭声是小孩子对外界的表达,因为除了哭,他无法用语言向外界表达信息,因此哭声就是他的表达方式,那么哭也不见得就是哭,事实上,他也只哭不流泪。他饿了哭,尿了哭,拉了还是哭,我们只要听到哭声,就开始查看他是否拉了或尿了,抑或是饿了。
这个孩子比较乖,吃饱了就睡,睡起来就哭,吃饱了再睡,也不是太劳人。当然,小孩子也有爱闹的时候,出生第二天,给孩子打了三针疫苗,都是在他熟睡的时候打的,或者是他在睡梦中被针刺痛了,或者是疫苗在他身上有了某种反应,当天晚上十二点以后,他就是不睡,吃饱了也不睡,放到婴儿床上就哭,怎么哄都不行,抱起来就不哭了,我抱着他一直坐到了凌晨三四点,他才慢慢睡下了。第三天晚上从晚上十点一直到凌晨三四点钟,不能放,一放就哭,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我估计是他在熟睡时突然被针刺醒,让他失去了安全感,只有抱紧他,才能让他感到安全。我认为护士在打针前应该把孩子弄醒,或让家长弄醒,不然在他熟睡的时候,突然给他打针,的确会刺激到孩子,让他对外界产生不信任和不安全的感觉。
出生两三天后,孩子眼睛能睁开一半了,有时睁一只眼,有时睁双眼,都是只能睁一半或一条缝。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婴儿的眼睛是清澈的,纯净得像雨后的天空和湛蓝的大海,那纯真无邪的透明的眼瞳,让人感到世间最初的美好。他有时萌态大发,憨直地微笑,眯缝的眼睛,鲜红的嘴唇,粉嘟嘟的小脸,让人心都醉了。
闲了的时候,我就在想,我们一厢情愿地把孩子带到这个世界上来,这是孩子的意愿吗?我们生活的世界充满了艰难困苦,老辈人经常说“人到世上是来受罪的”,按照这个逻辑,我们把孩子带到这个世界上来,是给他带来了各种各样的困苦,有时甚至是苦难。这是一种说法,我的理解是,尽管我们生存的世界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是一个人如果不到这个世上来,一切都是归零的,那些所谓的困苦也就是不存在的;只有一个人来到了这个世上,一切才有了意义,尽管会有幸福、痛苦和各种艰难险阻,这些人生的磨砺会让他逐渐成熟,知晓世间的善恶和美好。人只有经历了世上的一切,才是一个完整的人,经历即过程,人生就是一个生命的过程,一切的意义都在过程之中,有欢乐,也有忧愁;有困难,也有战胜困难的喜悦;有小人暗算,也有贵人相助,更有奋斗过的成就感。也就是说,人生有幸福也有困惑,有艰难也有坦途,这一切的经历,就是人生,在人世间走一遭,就是在世间存在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