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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版:A08版
发布日期:2022年04月18日
与父别
○ 朝生
  读初中的时候,语文课本里朱自清先生的《父亲的背影》着实让我们这些少不更事的娃娃们安稳了一阵子,不过还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地忘到了脑后去了,直到我们自己也做了父亲,但也还未曾真的领悟父亲的含义!
  我近知天命之年,在母亲离开两年多时,我的父亲因病重卧床,我们姐弟担心他会久卧生褥疮,更是担心一向喜动爱热闹的父亲不习惯在床上,会心情抑郁,因为久不运动,久而久之会滋生出惰性来。
  二姐前几天看天色不错,中午吃罢饭,稍事服侍父亲小睡一觉,便拿来大姐给父亲买的轮椅,折腾了好半天把父亲弄到楼下晒晒太阳。一来看看过往的路人老邻居们出出进进,二来也有和父亲一样行动不便的老哥老姐们,让父亲的心情开阔开阔,父亲的内心一直无法接受自己坐轮椅的。
  下楼个把小时不到,天就忽然有些起风,我和二姐想赶紧搀扶父亲上楼。只是父亲的身体状况实在是虚弱得不行,我就让二姐把轮椅先提上楼去,我背对父亲俯下身子想要背父亲上楼,父亲住二楼不高。起初父亲不让我背他,怕我累,我强拗着父亲的意蹲下去,用双手拉过父亲的手往肩头上搂,暗暗用了力气准备猛起,可仿佛人踏了空一样,一向在我眼里魁梧的父亲如今已瘦骨嶙峋,心一霎如万股潮水涌动,脚若千条枷锁捆绑,轻轻俯身似背有千斤,步履沉重地挪动着,怕摔了易碎的贵重宝贝一样,走着走着……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头,抬眼一看,原来是父亲伸长了一臂在用一只手一点一点地抓握着楼梯的护栏。我问他干嘛,父亲说:“怕你累,用手帮你一起使劲儿,你会省一点力气!”那一刻我的眼前模糊了,如鲠在喉!这就是父亲,我们的父亲,即使是身在病痛折磨里,依旧挂记着自己的孩子,不忍儿受累。
  曾经天真地以为:花会永远开放,树会一直长青,天空会永远湛蓝,你们也会永远都在……
  曾经,一双大手牵着一双小手,走过岁月匆匆;曾经,坚实的后背驮着我踏过风霜雨雪;曾经,有力的臂膀支撑着我越过艰难险阻;曾经,朴素的道理教诲我蹚过心灵的河流……
  昨夜,我的手还放在瘦骨嶙峋的手掌里被你紧握,温热尚存,再捧起,却已凉意袭人;昨夜,轻声唤你尚且还能够低语,再唤你,却已悄无声息;昨夜,从你的眼神里还看得见对于这个世界的眷恋,再看你,却是对于我们满目的牵挂与不舍……
  经历过了生死才明了这世间没有永远的相聚,体验过了离别才知晓这尘世的无常,尝过了病痛哀伤才品味了人生百味,熬过了坎坷曲折才看懂了世态炎凉……
  所幸,遇见你,你给我生命;所幸,遇见你,你陪我成长;所幸,遇见你,你指给了我方向;所幸,遇见你,你是我心底的光……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你我之间父子一场,那得是万年的修行与祈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