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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版:A07版
发布日期:2022年03月23日
我和父亲的战争
○ 朱佩红


  我们姐弟三人,从长相到脾气最像父亲的就是我。记得小时候爸爸的一个发小张新尚叔叔来三原找父亲,在大门口遇到了正在玩耍的好几个小孩,他径直走到了我面前,说道:你是不是姓朱?我说:是呀!你咋知道的呀?他笑着说,你和你爸就像脱了个壳。
  记得第一次和父亲爆发战争,是在一个午饭过后,我带着年幼的弟弟妹妹在一个正在基建的工地上玩耍,天快黑时,只见父亲怒气冲冲地朝我们走来,看见一个个像泥猴儿一样的我们上来就是一顿暴打,提溜着弟弟,我们灰溜溜跟在后面回到了家里。父亲怒气未消,厉声喊到都给我跪下,吓得妹妹和弟弟赶忙跪下了,我却直挺挺地站在那里,父亲说你跪不跪,我坚决不跪,他说不跪就出去,不准吃饭也不准进来睡觉,倔强的我直接冲出门去。深秋季节凉意渐浓,站在门外,饥寒交迫,妈妈不忍,出来硬把我拉了回去,父亲见状直接和妈妈吵了起来,拿起一个玻璃杯就照我和妈妈砸了过来,吓得妹妹和弟弟哇哇大哭。
  第二天父亲还要继续教训我,这时外公刚好来家里看我,见状不由分说拉着我就走,父亲急忙拉住外公 ,外公气愤地说道:“娃从小到大我和她婆从不许别人动她一指头,小的时候你不管娃,这时候想打娃,你休想!”听外公这样一说,我更加得势了,扑到外公怀里嚎啕大哭起来,吓得父亲连忙回话说今后再也不打了,你老别再生气了,第一场战斗我全胜。
  转眼我已长成16岁的大姑娘了,有一天我和母亲在厨房做饭,因琐事吵了起来,父亲出来批评了我几句,叛逆期的我和父亲拧了起来,不依不饶,气得父亲扇了我一记耳光,我直接上前用拳头砸了父亲两锤,母亲见状赶忙拉住了父亲,父亲对着母亲哭喊道:“我羞了人啦!娃打他爸哩!你让她滚!你敢留她我就和你坚决离婚!”此时的我扭头就走,母亲一边拉着父亲,一边急切地喊道,你给我回来,我竟头也不回地就冲了出去,这次战争持续时间较长,近两个月我都没有回过家一次。其间小姨、表姐都来劝我,我都没有答应,直到有一天母亲来到我单位给我说,马上就要过年了,你爸来叫你回家,你就给妈个面子好不好。其实这时的我早已不生气了,只是没个台阶,见妈妈这样说,我就出去见了父亲,父亲见到我只说了一句:“没见过这么犟的女娃子!我怕了你了!”第二次持久战我又取得了胜利。我虽然和父亲时不时地会发生争吵,但我也知道父亲是爱我的,记得那年在家待业,父亲急得到处托人找关系,又是给居委会写信给我联系工作,还怕我心里难过委屈,安慰我说:娃呀,别怕!你就是现在找不到工作,就是一辈子没工作,爸养你一辈子!还有一次我突然上吐下泻,吓得爸爸背起我就跑,你要知道我家离医院三里多地,但父亲背着一百多斤的我一口气直接就冲到了医院,而他却累瘫在了那里。
  2014年一场忽然的变故彻底击垮了父亲,端午节的前一天,弟弟和我正在厨房做饭,只听他说了一句,姐我头晕很,我赶忙把他扶到了沙发上,当时我脑子一片混沌,120急救电话咋也拨不出去,还是隔壁妹妹帮忙叫来了救护车,在急救室抢救了快一个小时,最终还是没有醒过来。当时爸妈在北京妹妹家,这惊天噩耗咋和他们说呀,亲友们商议暂不说实情,只说弟弟病危速回,表弟在机场接回父母来到医院时,看见躺在停尸房冰冷的弟弟,母亲当场就昏了过去,几个表哥搀扶着父亲颤颤巍巍走到弟弟面前,老父亲顿时老泪纵横,撕心裂肺地喊了声,我的儿呀!弟弟的去世就是我们家的天塌了,父亲一夜之间头发全白了,一下子好像苍老了十几岁。
  父亲老了,不再固执易怒,而是需要我们关心照顾,闲暇时我也在反思这些年和父亲的点点滴滴,今后不论父亲错对,一定要学会包容和善待,百善孝为先,让父亲和妈的晚年生活幸福安康,绝不和父亲再起战争,从此家中无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