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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20年10月16日
豆 花
豆 花

  集市中看到一位白发老人肩挑扁担,扁担一头是不锈钢的保温桶,一头是木制的圆形木框,框上架着木盘,上边摆放各种调料,配菜。好多年都没有再见这种流动挑担式的小贩,耳边又回响起小时候悠长的叫喊声:“豆花,豆花。”
  对于豆花我是不陌生的,小时候“舅婆”家有一个豆腐坊,每次去舅婆家只要是上午,隔着老远就会闻到豆香味,让经常饿肚子的我口水欲滴,小跑着赶快去锅边蹲着,等那碗热乎乎的豆花下肚。豆腐坊的中间是一个石磨,分为上下两层,上半扇直径约一米五,靠近中间的地方会开个圆孔,泡得饱胀的黄豆会从圆孔随水流下去。上半扇石磨是活动的,配合着静止的半扇石磨将黄豆磨成乳白色的浆液。下半扇比上半扇大一圈,边上高出一节,多出部分让石匠凿成凹槽,会在合适的地方开一个小口用于收集磨好的豆浆。两扇石磨重合的地方会刻成凹凸不平的棱状。上扇石磨侧面会以对称的方式凿四个窟窿,插入木棍,用人推磨。墙角的房梁上挂着粗绳,绳子上绑着个木制的十字架,用于挂细纱布做的箩布。箩布下边是大铁锅,等豆浆过滤好后加热豆浆点豆腐。
  泡了多半夜的黄豆变得饱胀丰满,用一个水瓢挖半瓢黄豆堆放到小孔上方,然后又用水瓢在身后的大水缸里舀一瓢水慢慢地滴入小孔里。伴随着舅妈一圈一圈地推动磨盘转动,白色的浆液从石磨一侧小嘴流到桶里。舅舅站在高凳子上,负责烧火的小姨等桶接满豆浆后就迅速换桶,然后用力将桶高高提起将豆浆倒入纱包里。舅舅就用力抓住十字木架两头的绳子用力一高一低地晃动纱包,白色浆液流入大铁锅里,豆渣会留在纱包中。等豆子磨完,舅舅的胳膊也在十字木架的吱呀声中酸痛得抬不起来,终于将所有的浆液都摇完,大铁锅也快满了。小姨开始生火,给豆浆加热,约半小时后,豆浆开始翻滚,大舅用调制好的石膏水开始点豆腐,边倒石膏水边搅拌,随着锅底火苗的晃动,水瓢的搅动,一个个白色的结晶胶状体从锅底翻腾上来,如同白色的花朵,我脑洞大开地想象这也许就是豆花名字的来历吧。
  随着水分蒸发,石膏水和豆浆发生奇妙的变化,变成块状,看起来嫩嫩的、软软的、水水的,如同婴儿的皮肤般嫩滑。将豆花装入一个保温的缸里,等待作为商品出售,水分继续蒸发经过压制后就会变成豆腐。
  舅舅家的豆浆最后会做成豆腐,但是会给馋嘴的我一小碗豆花,不等豆花放凉还有些烫嘴,也不用放调料,我会呼噜呼噜几口将豆花连汤水吸得干干净净,任温热的豆香从腹部溢出,随着一个饱嗝消散在空气里,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满足。
  一个扁担,一头是豆花缸,一头是装碗、勺子、调料和配菜的筐。一声悠长的吆喝,大人小孩从各户走出,聚集在扁担周围,有些消化不良的老人会向卖豆花的小贩讨一碗豆花水喝,据老人们讲有健胃消食的功效。小贩多半会满足老人们的要求。三毛钱会将一个粗瓷大碗装满豆花,小贩会依次放入盐、醋、辣子、咸菜、香油、黄豆、韭菜花,更奢侈的会加些炒熟的碎花生和臊子,吃起来格外的香。不过那时候的豆花吃起来总是略带些苦味,老人们会说,那才是原汁原味的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