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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版:A07版
发布日期:2020年10月16日
多变的“外甥兄”
多变的“外甥兄”
  长久以来,我都在纠结与他的关系,是应该叫外甥呢,还是称呼兄。直到有一次,工作之余,与他畅聊了一整天,仍感不酣畅淋漓,受他之约,晚上就着月光话说一夜,最后的最后,约定,在同学朋友熟人到场之时,就互叫名字,在亲戚老人在场之时,他就称我舅舅。其实,打心底里,我想发自内心地喊一声,“外甥兄”。
  应该是在初中二年级暑假吧,我刚迈进门,就看见大姑家的大表姐在与娘手拉手说话,一见我进来,大表姐喜上眉梢,微笑着从身旁拉出一个年龄与我相仿“一脸傲气”的男孩,推着他让他喊舅舅,随着一声低得几乎听不见的“舅舅”,那张脸由“傲气”转成了“凶煞”,我一边嗯着回答,一边往外退,还是大表姐机智灵活,一边批评儿子一边把我们的手拉在一起,说我们将来要在一个学校读书,应该从亲戚变成伙伴了,而我,虽然无法看到自己脸上的不悦,却能从我们被大表姐强拉在一起的手上感受到,这个外甥不“善良”。
  果然,新学期开学,那个“外甥”就来到了我们初三唯一的班里,与我做了同学,几乎没有多少交流,也没有过多的在意那个外甥舅舅的内涵,只记得穿着一件蓝色毛领短大衣的他,短小精干,精明强悍,比穿黑粗布棉袄的我“自豪”,自行车也会骑,而我当时只会推平路,上下坡都把持不了平衡,他不是我的同桌和伙伴,虽然全班才不到三十人,但了解太少,话没搭几句,学习不明就里,只是在中考后才知道,他考的分数比我高五十多分,是来穷乡僻壤的学校“偷偷”复读考中专的。
  剧情发生逆转,是在我继续懵懵懂懂的高二年级。那时的那时,高考的难度之大难以想象,典型的“进门难”,所有考生都要经过预选考试,然后才能进入正式高考。大我一岁的他,早已与三个爱学习的同学组成了“早起晚睡”小组,早五晚十一,抽屉里放着煤油灯,资料书上密密麻麻划满了批注,我也成了他们“早五晚十一”队伍的一员。
  虽然做了农民,大表姐无疑是聪明过人的,看着我突然加速度频率去他家参与学习,喜出望外,好吃好喝、待若上宾,甚至于那年寒暑假三个多月,专门为我与他特别安置一炕,作为学习专用,而她和姐夫与两个女儿一个小儿子挤在一起,在我表示白吃白喝心中有愧的时候,她总说太见外没把她当姐看,当着众人,总夸我来之后儿子学习特别用功,进步特快,说我们两个一定能成功,会做一对大学生舅舅外甥,话少的表姐夫这时总是一样的表情,微笑着点着头,然后扛起所有家里的活计。每当这时,我都会尽扫心中的阴霾,信心百倍,与他——我的“外甥”一起继续在书海中遨游,在难题里探索……许多年后,我在想,如果没有大表姐羸弱的身躯里蕴藏着的那种不服输的骨气与不同一般的育人大智慧,外甥也许不会如此优秀,我也许上不了大学!
  后来,他终于又“变”了,自醒了!虽然恢复不足,只是考取了最低的中专师范,但他着眼实际了,不再继续痛心幸福的失落,不再无休止地担心弟弟妹妹与父亲,不再忌讳我与他的“距离”。大三暑假,他欣然同意与我一起结伴打工挣学费,三十多天的强体力消耗,我们不仅收获了一百元,而且收回了几欲远去的友谊,每天午后小河里游泳乘凉时长长的故事,歇工后星星月亮下的畅想,青山绿水间,两个年轻人在感叹与庆幸中漫话人生的未来!
  后来的后来,我们都在同一个县区从事了教育工作,他由初中进了高中,我由高中到了初中。再后来的后来,他迷上了摄影,不到一年的时间,成了当地有名的“摄影师”,摄影正红火的时候,他却悄无生息地消失在同学聚会的人群,用两年多的时间考取了职业律师,为我这个校长指导学校涉及的法律问题……他似乎找到了学习的诀窍,不断地用成功证明知识有用。
  最近他又“变”了,爱上了健骑;他喜欢交往,也非常健谈,在忙碌的间隙,我们总要“放飞”一番,来自生活发自内心的话比烈酒还醉人,谈论最多的,还是那年那月,那些一起趴在炕沿上奋斗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