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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版:A08版
发布日期:2019年03月18日
那乡愁
我的西沟情结
我的西沟情结
  西沟是一条南北走向的沟壑,在澄城县冯原镇的西面,临近徐卓村西庄。从沟底北上可直达冯原镇北的壶梯山。壶梯山与黄龙山属同一山系,很早以前,每逢大雨,山上的洪水就会沿着沟道汹涌而下,一路冲桥毁路,势不可挡。我小时候就见过数次洪峰冲垮路面桥面、阻断交通的场景。有时,顺势而来的洪水还会冲毁所遇的窑背窑面,把窑洞冲刷成一个个圆洞,冲毁村民的猪圈、厕所,人畜伤亡难以避免。
  记得有一年雨季,一个很热的午后,一场猛烈的大暴雨突如其来,袭击了村庄。据当年曾目击过这一次暴雨的大姐描述,当天晚上八九点钟,她和村里几个女伴外出归来,路上突遇大雨,只好集体暂宿在距村两里开外的一个女伴家里。晚十点她们正在炕上睡觉,突然就被“咕嘟”“喠喠”流水声惊醒,定神一看:从窑背后涌入的大水已漫过了炕楞,地上的鞋子、西瓜等都被冲走了……那次暴雨,村里因猪圈倒塌压死了好几头猪。村里的孩子因此连着吃了好几天的猪肉。
  暴雨过后,站在冲垮的路(桥)旁,脚下浊浪滔天,若不是对洪水灾害的担忧,定会发出类似于“壮哉”“逝者如斯夫”的感慨……
  西沟的夏秋季,绿盈盈的枝叶密密匝匝地覆盖了沟底、沿岸田野,整条沟和村庄一样,绿树掩映。村里的大小孩子由稍大一点的偷偷领着来到沟底,或爬树采花摘果子,或玩游戏,还有大一点的孩子爬上树,坐在树枝上,躺在树杈上,优哉游哉地“坐飞机”。
  我的两个姐姐就是“教练”。有一次,她们还瞒着我父母领着我和哥哥到这里玩。二姐敏捷地爬上一棵树摘一种叫铁扁豆的果子。这种果子吃起来麻麻的,有一种通弱电金属导体特有的麻电质感,含在嘴里,酸甜爽麻直通骨髓。十几年后甚至直到今天,我还曾在网上查过相关信息,却全然没有人提到过这种果子,它就这样像童年一样远去了,消失在了梦一样的远方。
  西沟,在村庄西边,也在我家的西边。从家门口往西走约百余米就到了西沟沿畔。小时候,父母从来不允许我单独到那里去,和哥哥及小伙伴一起去也不行,他们说,沟畔上有狼出没。那时候狼多,据说,在被我们家作为西边院墙的那个高崖上,每到夜深人静,就能听到狼嚎。
  西沟的林木郁郁葱葱,像一个神秘、幽绿的魔幻世界,引人联想,承载了多少村人及我们对未知的遐想,甚至还有恐惧。然而,不知何时起,它的神秘竟然就被打破了。人们浩浩荡荡地开进去,毁林造田。绿树披拂的沟坡先是变成梯田,种麦子、土豆和玉米,后是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被农民用推土机等大型机械平整,变成了基本平整的农田。传说中那条曾在解放战争中兵来将往,国共两党军队胶着拉锯,可以直通壶梯山的行军步道,也慢慢地遭到破坏,变成了如今浅浅的一道“V”字形沟痕。人们再也不能从这条道爬山了,由此而延续至村北的涝池、沟道也因相似的命运,早已不复存在。从西沟的这一段分别往南往北延伸,沟道变成了承载垃圾填埋任务和承接污水的所在了。
  我上初中时,村子西边也就是西沟附近有一条贯穿南北的大路通往更南段的仁卓、吉安城,这路还在村西(现在已到村中),与西沟有所交集。路旁是冯原南街的公坟地,我的许多同学、老师去学校,还有村人赶集也要从此路经过。在我印象中,它无疑是一条宽阔、敞亮的交通要道。我每天独自上学的路上,总少不了来来回回地用脚丈量。我有好多问题都是在这些独自行走中找到了答案。有时候,我甚至手捧一本书,在阅读和快走中和它们悟对。它们陪伴我走过了那些寂静中的求学时光。
  后来我外出上学,往往从车站下车,起初还能沿这条路走回家,渐渐地有人在这附近盖了工厂,再后来,这条路年久失修淡出了我的视野。再后来,它就变成了连接着西沟的造纸厂的排水沟,镇上的垃圾场。下段,我村西边的那段,还有更下段,也就变成了庄稼地和责任田了。而我村里的这条道,有一段时间听说将要从这里拓宽整修一条道通往某个重要所在的新路,但至今还不见出现。
  魂牵梦绕的西沟从此只存在于我的记忆中了,这些曾经的孩童时代,连同那段岁月,也悠悠如逝水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