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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版:A08版
发布日期:2019年01月16日
家乡美
穆柯寨的芦苇
穆柯寨的芦苇
  我见过渭河边沿岸而生的芦苇,一丛丛,一簇簇,放不开手脚的样子摇曳在低矮的荒草里;我见过灞河滩涂上随地而发的芦苇,一株株,两三根,自由散漫漫无边际地点缀在掉了叶子的稀疏的灌木丛中;我也见过秦岭石砭峪天池寺北坡的芦苇,一堆堆,一行行,匍匐在海拔1800米的缓坡上,竖起枝枝白花花的芦花迎风飘摇。可当我见过临潼穆柯寨的芦苇之后,才真的感到震撼,这才是真正的芦苇,一眼望不到边的芦苇花海。一片片,一块块,满河谷的喷薄汹涌而来,静静地在水中在湿地孑孓独立,悄无声息地铺成宽阔的芦苇花海,一波一波地随风摇荡。
  早就耳闻穆柯寨有片千亩芦苇荡,一直想去看看。一个冬日的午后,得闲驱车前往。暖阳照在路边青青的麦田上,行道树掉光了叶子,叶子散落在树下,树下的杂草已经枯萎,厚厚地覆盖在高大的树下,积成天然的肥料。穿过外观漂亮的村庄,家家铁门紧闭,少见村民走过,除了几只黄狗慵懒地眯着眼睛,卧在门口晒着冬日的暖阳,剩下的只有门外路边摊平的上好黄土,沐浴午后闲适的阳光。
  车拐进一条土路,隐约看见塬后一小片白白的芦花。土路的左侧是一个村民废弃的打麦场,临时成为停车场。站在打麦场上,可以清晰地看到芦苇荡就隐藏于骊山北麓一条宽大的峡谷里,远古的河水切出一条喇叭状的扇形河谷,两侧是高约百米的土塬,左侧的层层黄土崖壁直立,裸露出远古的沧桑。据说,塬上为穆寨村,便得名穆柯寨芦苇荡,近两年在户外群里名声显赫。
  穿过停车场,继续往前走,大片的芦苇长满峡谷,一枝一枝的芦花迎着夕阳闪烁,汇成一道一道白色的波浪向前涌动,奔向夕阳而去,成为金色花海。踏进游人踩出的小径,走进苇荡深处。苇根已经枯萎,苇叶凋零,只有顶部羽状的白色芦花在风中摇摆,白绒绒的苇丝里镶嵌着一粒粒黑色的芝麻状颗粒,那可能就是随风飘荡的芦苇种子。几个身穿黑色、黄色羽绒服的女子,拉开鲜艳的红色纱巾,高高地举在手上,纱巾随风飘扬,嬉笑声在芦苇丛中回荡,夕阳里留下她们的倩影。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在这里,总会想起《诗经·国风·秦风》里的这几句。“蒹葭苍苍,白露为霜”应该还是芦苇未枯之时吧,一根根亭亭玉立在刚刚泛霜的清晨,满身青绿染着白色的霜花,冷艳而高洁。“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可能是水中独立的沙滩上或者河对岸的河滩上,丛生着一片或者一枝迎风的芦苇,羽毛状的苇花在苍茫的天色中飘荡,仿佛心中情人笑意盈盈的脸庞,可望而不可得。那思念的手,多想拂去你落在脸上薄薄的白霜,为你擦掉脸上沾染的露水,为你拭掉脸颊上相思的泪痕。
  折一枝芦花,拿在手里,仿佛捧着心中想念女子微笑的脸。站在一人多高的芦苇丛中,仿佛沉入深深的苇海,墙一样的芦苇遮挡了视线,哪一棵才是要找的“伊人”?找寻伊人“在水一方”的感觉,陷入心中柔软的思念。
  冬日的芦苇已经老了,黄灰色的穗很大很软,静静地在风中摇曳,细细的苇丝随风飘扬,落入苇荡深处。或许,只有初生的芦苇才是雪白的初见,才是心中最美的初恋,随着时间的流逝,纯净的雪白被慢慢积淀成黄灰,成为内心深处永远的记忆。穿行在迷宫中被游人踩出的小径,两旁是苍苍的芦苇,繁茂而又枝枝枯立,那一穗穗白色的芦花在风中召唤,一如走近“伊人”的身边。
  越往里走,峪谷越窄,芦苇越稀蔬,杂草越多。村民说,芦苇好啊,夏天叶子可以包粽子,秋天可以割了喂牛,冬天割了可以织苇席,可编筐编笼屉,用处大着呢。可是,现在村里人都进城了,没用了,只由它在河滩里疯长。
  漫步在乡间小道上,两侧的崖壁火红火红,仿佛要在夕阳里燃烧。站在高处,金灿灿的芦苇摇曳在夕阳里,芦苇上荡出七彩的光晕。夕阳照在裸露的水面上,水里映出另一个别样的夕阳,呈现出异样的风采。
  蓝天下,夕阳里,纯净而又温暖的穆柯寨芦花,悄悄地绽放在寒冷的冬日里。芦苇飘摇,夕阳金黄,芦苇悠悠,在万木凋敝的季节,依旧是一道夺目而又亮丽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