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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19年01月16日
河山集
樟香千年
樟香千年
  到了江西乐安不去看看流坑,会是一种遗憾。到了流坑不去看看古樟群,也会是一种遗憾。看了那壮观的樟树群,不写点东西,更会是一种遗憾。
  来到水南村,一下了车,看到的是满目的苍翠,只见苍穹下一大片一大片的绿浪在眼前跳动,滑过,对于看惯了高楼大厦的我们,顿觉神清气爽。迫不及待地往前走,一片幽深逼你而来,几乎看不见什么天,耳边不时传来清脆的鸟鸣,才让你感觉走进了林子。一棵棵樟树高大威猛,有的身材高挑直冲云宵,有的膀大腰圆五六个人才抱得过来,它们自由地伸胳膊伸腿,干上生枝,枝上长叶,枝上又生枝,交错在一起,密密匝匝,如一张巨大的网,又似一把撑开的巨伞,遮天蔽日。
  从没见过这么多的樟树,这儿一丛,那儿一丛,且各有各的姿势,有的站着,有的侧卧着,有的半躺着,有一棵树斜卧着,在它的干上又长出了几根巨大的干,裸露着灰白的皮肤,上面爬着点点青苔,给人一种沧桑的感觉,从远处看似一只张牙舞爪的螃蟹,令人大开眼界的是有一棵樟树的根部中间部分空了,从那里竟娉娉婷婷长出了一棵绿油油的竹子。走过去看到的是树,倒回来看到的还是树,往左边看是树,往右边看还是树。据说这儿古樟总数为2907株,其中国家一级古树288株,二级古树1563株,三级古树1056株,这儿的樟林其面积之广,令人赞叹。
  更令人称奇的是,这些树的树龄都比较高,大多在200年至800年之间,其中800年以上的有1400多棵,树龄最长的一棵围径6米多,树龄超过了1000年。漫步樟林,樟香袭人,小鸟轻啼,绿阴如盖。奇怪的是这么大的林子一只蚊子也没有,据说樟香能驱蚊虫。望着这些樟树,发现这些树能历经百年千年而不倒,真不容易,风吹过,日晒过,雨淋过,霜冻过,雪欺过,水冲过,但始终保持着这种向上生长的姿态。
  另一个疑问也在脑海中产生:这片樟林怎么会保存得如此完好呢?当地人给了两种说法:一种说这儿的树都有灵魂,谁砍树,谁家就会遭难。传说村里有个董姓杀猪的,当地人叫他董屠夫,人长得五大三粗,天不怕,地不怕。有一天中午在一户人家吃杀猪饭(当地人杀了猪都会弄些猪下水请乡亲们一起吃饭),喝得醉醺醺的,睡到夕阳西下才醒,一睁开眼,他女人就嚷,天天就只晓得喝酒,家里烧柴也没了,晚上看你吃屁。董屠夫被女人唠叨烦了,提了一把柴刀,就摇摇摆摆往樟树林晃去。看到一根垂下来的樟树枝,就举刀,这时正好有人路过劝道:“董老兄,这儿的树砍不得,你可不能砍。”董屠夫呵着酒气说:“怕什么,我一个人卷铺盖在经常闹鬼的山神庙都睡过,还怕这不成!”举刀就下去了,哐当一声,刀像砸在铁上一样,火星四溅。不知从哪里掉下一根树枝,正好打在董屠夫那只握刀的手上,董屠夫瞬间倒地,那只手一下子就由红变紫,由紫变白,刚刚还能手握钢铁,现在却连根羽毛也拿不住,请了当地的郎中,邻乡的老中医看后不管用,还到几十里外“问红花术”,人家告诉他得罪了樟神,要初一十五提猪头去那株樟树前敬神,才能消灾,后来手总算保住了,可就是使不上劲,这事一传出去,以后再也没人敢去砍树了。
  另一种说村里有乡规,谁如果有破坏樟树的行为,谁就要受到惩罚,最形象的说法是这样,这儿地处乌江沿岸,古代由于连年遭遇水患,为了保护村庄,先民便在乌江两岸种植大量樟树,并制定村规:严禁村民毁坏树木,在树林内点火、乱丢垃圾等。村庄成立之初,只要有村民砍伐樟树,便要拉到宗祠受族规处罚。“要杖打10至30大板。”当地的老人说。1940年,丁氏家族一位长辈的儿子因在樟树林内挖竹笋,便被带到宗祠开会批斗,并罚款。这一村规,一传就是千年。即使到了现在,遭雷劈而掉落的朽木,也不会有村民私自带回家,必须经过村委会批准方可使用。
  这两种说法都很有趣,正因为有人对树的敬畏,加上对砍伐树木行为的严格处罚,一视同仁地对待,不折不扣地执行,乡规才成了大家心目中不可逾越的红线,条规才成了不容挑战不可亵渎的权威,才形成了大家自觉的行为,大家谁也不敢踩,不去踩,樟树才香飘千里,香飘千年。
  走出樟树林,那樟香却一直在弥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