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小离家在这城里几十年了,也时常回家乡去。那里有父母亲戚,遇上红白事必要赶回去的,家乡依旧是那么熟悉亲切,乡亲们依旧是那么厚道纯朴。家乡这么多年一直扯牵着我,可随着父母年迈多病来我这里住下后,忽然觉着家乡渐远了,也许若干年后便成我的故乡了,怕是回不去了。现在还常回去,那里许多事扯着,父亲医保审验,转院证明,母亲的土地承包权证书,农村合作医疗,高龄补贴年检等,都得回家乡去办。若干年后,当父母故去这些事务不需再办的时候,家乡也真成为故乡了。故乡仍有着熟络的亲友和熟人,但似乎这根没了,回到故土也顶多成了观光的看客。
我有时想当家乡成了故乡,老房子老院子还在。当我风尘满面地推开老屋的院门,杂草淹人,冰锅冷灶,满院一派荒凉,四周安静如入无人之地。邻里也多门户紧锁,村道上人迹稀少,只有流浪的猫狗偶尔跑过。就是村人除了老人认识你,许多的人都不认得。加之当今的人都忙,没闲人陪你忆往事聊闲天的。屋子还在,可环境变了。几十年间,你也只是来去匆匆,故乡是往昔的驿站而己。
几十年间,我生活在城里,人际圈子也不在这家乡的村庄,早年熟悉的伙伴也与我不在一个圈子了,就是碰见了也多是客气问候,已经没多少共同语言了。我也仅是凭工资吃饭的普通人,没大富大贵,在家乡同伴的眼里也不过如此,没人真正把你放眼里的,仅问声你回来了。再说在城里生活久了,偶尔回到乡间,生活也不习惯,且人也年事已高,图清净却未必真能安静的。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家乡正在成为故乡,当上辈父母还在时,家乡是因为家还在那里。当父母不在了,家乡便自然成了故乡,过去的曾经的家乡。虽然有许多的往事与记忆,虽说还存留着亲情、友情、乡情,但没了父母这顶天,这方土地便没了根,成了割舍不了的对故乡的思念。许多在城里多年的人似乎还没真的融进城市社会,又没在乡村长期生活,似地耳般为生存奔波,内心里虽然思忆乡村故土。曾经有人写远征军遗留在他国的人,“寂寞古战场,桃花伴雪开,两阵遗一卒,持戈独徘徊。”没了家乡的人,其内心里的彷徨也便如此。
当父母远去,故乡便远在身后了,多数时候也回不去了。故乡虽也在不断发生着各种变化,但也仅是有个牵挂而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