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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版:A06版
发布日期:2018年11月16日
游子吟
回家,因为我是一只候鸟!
回家,因为我是一只候鸟!
  深秋,夜,清凉。
  握手告别的时候,我竟有了丝丝的眷恋。
  这是几只候鸟,要很久才能飞回家一次的。
  难得相聚,而下次不知道又会相聚在哪里,相聚在何时?
  蓦地,我也想起我是一只候鸟。尽管距老家不远,不比朋友的千里迢迢。
  老家的田是荒芜的。父亲春节去世以后,没有人作务,母亲和弟弟妹妹又远在省城,而我常年在外读书工作,扛起庄稼的活计本就很勉强,于是整个夏天就荒芜着,只是打算种上小麦而已。父亲是一个勤快的人,庄稼里的事总是大包大揽,逢了节假日,我也只是打打下手。有时忙了就索性不回家。久了,总觉得有父亲在,家就很放心。
  老家荒芜的田原先是苹果园,每到金秋,红通通的苹果很惹人。
  老家的宅院原先是整洁而充满温馨的,回老家,有时是父母忙碌的身影,有时是父亲聒噪的斥责或母亲小心的问询声!
  老家总是沉甸甸的,无论哭还是笑。
  夜晚寂静中,总有父亲满头白发和佝偻的身影在脑海里久久不散。
  父亲是得肝癌去世的,很突兀,令人措手不及。其实父亲的身子骨一直硬朗,早年挖卖中草药,后来建设营销酿醋厂都是一个人支撑的。我和弟弟劝了好多次,他总是不听,直到实在撑不住才勉强关了厂子。
  苹果园大概二十五年了。期间风风雨雨,栽苗、施肥、剪枝、疏花、套袋,摘果到销售全是体力活,作务时间长,又繁重琐碎。回老家,大多数看到的就是父亲待在苹果园里忙上忙下的身影。但有时辛劳是换不来收获的。去年苹果销售低迷,无奈,父亲就近分别存在两家果库。直到他去世后的五月前后才拿到苹果款。其中,一个果库的人面无表情,七七八八扣掉各种费用,寄给我五十元。蓦地一震,走出门的时候,我的泪就涌出来。我突然就想起父亲生前提着装满苹果的竹篮,一篮一篮搬到地头的身影。我有点无措,如果父亲活着,我完全可以凑几千元说是买苹果的钱给他。但父亲走了,我是不能骗他,也骗不了他。
  这个苹果园是对不起父亲的。
  父亲最后的日子里答应挖掉苹果树。他明白自己的病,他也知道这块苹果地已经不能承载他的期望了。
  荒芜是从春节后那座新垒的坟茔上开始的。
  当老宅和田里的草开始蔓延的时候,一种思念也开始蔓延。
  这种思念是候鸟对家的。
  老家荒芜的田,在我的心中已经荒了好些日子。
  但无论如何,候鸟是有家的。
  当候鸟飞越千山万水归家的时候,一定是怀揣着柔柔软软的情愫。
  朋友马婷是一位才女,文章细腻温婉,令人印象深刻,文如其人,端庄俊俏。临别她说不着急走,要回老家帮母亲摘卖苹果的。
  远在青岛的扶小风,驱车千里,回老家看望一人在家的老父亲。父亲在青岛住不惯,更重要的是家里还有几亩树苗没有卖,今年再卖不了,便只有当柴烧了。
  刘省平也回到绛帐。他的老家,他的妻儿在那里。
  相聚总是难得,回家总有牵挂。
  候鸟总是要回家的,即使飞得再远飞得再高,总有一种牵绊难以割舍。
  这是一群候鸟。白云游子意,明月故乡亲。这是一群漂流他乡,辗转辛苦却又心有所牵,准时回家的候鸟。
  回家,就在明天!
  老家荒芜的田需要梳理。至少在这个金秋的日子里我要播下种子。至少在这个荒芜已久的田里我要让它重新萌发新芽,我要让这个曾经的苹果园弥补对父亲的亏欠。
  回家,因为我是一只候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