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荷记 这篇《画荷记》叫《画何记》也行,是“说何”,与何南丁先生有关。
南丁是中原文坛历史风雨的见证人,有一部《南丁与文学豫军》专著,描述得详细。
2012年夏天,在太行山里采风,登山途中,见停一辆闲置的手扶拖拉机,车斗空空荡荡,装满山风。
大家推荐让何老师驾驶开车。他健步上去。一车装满二十多头红男绿女。好在那辆拖拉机本来熄火,作行走状。摄影家拍照后说,在太行山上端飞起来,近似哈利·波特胯下那一把扫帚。
诗会结束两年,我还留存着那张乡村手扶拖拉机的照片:拖拉机和诗人,青山苍翠。山风里南丁先生精神矍铄,驾着一辆装满高低不齐诗人的手扶拖拉机。
一车诗歌,一车粮食,用立方来量。一张照片几乎是一个象征。
我觉得何先生和诗人最有缘分,诗歌学会每有活动他必参加,登山时他多次拒绝我的搀扶。讲话出妙语,生智慧言。后来知道他和大家玩这么多年,身份非法,大家笑后赶紧补为顾问。可顾而兼问,可顾而不问,可问而不顾,可不顾不问,一块儿玩就好。
他二十来岁步入中原文坛,文风诗雨半个多世纪,他说自己属于一位“80后”。
诗人马新朝开玩笑:何老,您得活着,为中原文坛活着,有您坐在那里,我们再老都是青年作家。
在洛阳龙门,香港诗人傅天虹问他:你有冯杰的画没有?没有抓紧要。
他听后只是笑。傅先生不知道何先生是我老师。
2014年,先生家里需要一张画,他忽然点名让我画。我想想画了一幅《何者为荷》。四尺对开,栽种一纸荷塘。
是我那年画中落款最多的一张荷花:
“南丁先生为中原文耋,诸多受其文泽。甲午秋,张颖言宅壁缺一大画,问我能作否,我强称:何老家需多大画我就能画多大。何公闻后应曰:作者应遵循习惯规律,不可强制,冯杰只善画小品耳,不会画大。吾叹何老深知艺法也,故敢舒笔入纸,贻笑大方。奉南丁张颖华堂补璧。”
题目《何者为荷》属于原创,本意有两种解释:
一、问:何者为荷?
二、答:何者,为荷!
补记:
2016年冬天,马新朝先生去世了,两个月之后,南丁先生去世了。
南丁先生做到了不举行遗体告别,不开追悼会,骨灰撒在大海里。媒体约我写一篇纪念文章,我说,就用这一枝荷花吧,作为对先生的纪念,恍惚一直在开。
他们都走了,没有墙了,我们也不再是“青年作家”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