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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版:A05版
发布日期:2025年10月20日
走不出的大山
○ 张江丽
  周日回老家是生活的常态。看秦岭山水,也会上瘾,隔一段时间不去,心里也会空落落的。同学说,现在人总是到这里旅游那里逛,也还不是看山看水,咱过一段时间回一趟老家,就当是旅行。
  在酷热的城市,连风都是滚烫的,喧闹,炎热,嘈杂,竟让人有些想逃离的感觉。老公说:我多想回老家去住一段时间。我说,那就走吧,这还不容易。
  车子驶过高楼密集的城市,驶过一大片一大片的平地,进入山里,暑气就已经褪去了很多,空气变得清爽了,真好,终于可以吹到自然的风了。云层里密密的雾气,黑云压来,久旱高温,看到雨滴竟然让人欣喜无比。山雨欲来风满楼,风吹来了,雨密密地来了,清凉也就来了,简直是太惬意了,从身到心,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
  一阵雨过后,天又亮了起来,连空气都变得凉爽和清新。一路往前走,顺着清清的河流,满眼都是花朵和绿树,花香扑鼻而来。我猜想那种香味应该是百合吧,或者藏在林间里有一大片,或者还有其他不知名的小花和野果,好美的树林,风是香甜的。
  车子在陡峭的大山间穿行,密密层层的树林遮住了视线,除了树还是树,除了绿还是绿,看着满山坡的绿,内心里的疲惫和焦躁一下子就被治愈。林间的树,有粗壮的核桃树、毛栗树,路边的地里,玉米也绿油油的,长势喜人,向日葵花张着笑脸,喜鹊站在村口的大树上叽叽喳喳地叫着,好像在欢迎我们回来。
  风尘仆仆地赶回家,院子里有着意想不到的惊喜:菜园喜获丰收。四五月份种的豆角,一架架长得很旺盛,上面挂满了密密的长长的绿豆角。黄瓜长长地爬满架,不由得想摘一个,放进嘴里,真的是香甜的味道。辣椒秆上结满了长长的线形的辣椒,秆子并不很高,可是辣椒挂成了串。还有胖胖的大辣子也挂满了枝头。西红柿长得最高,快半人高了,上面挂满了大大的圆圆的西红柿,把枝条都压弯了,有的已经通红通红的,有的还是绿的。一院子的小青菜、白菜,还有不用种就长出来的油菜苗,长势喜人,真是越看越喜爱。
  正是丰收的季节,花椒树上的花椒一簇簇、一嘟噜一嘟噜,红艳艳的,散发着香味儿。核桃枝上的核桃像鸡蛋一样大,也密密地挂满枝头。山茱萸长长的绿绿的果结满了枝头,遍布山野。五味子也一串一串的,更喜人的是满坡的百合花也已经绽放,有的还是花骨朵。婆婆高兴地给我们展示她的劳动成果,香甜的蜂蜜浓浓的、黄灿灿的。这一切丰收的果实在雨后,夹杂着泥土的气息,连空气都是香甜的。
  远山云雾缭绕,在黑云飘来的地方,雨声也就远远地来了。下雨了,从山外回来乘凉的邻居,都放下手里的活儿,围坐在门口聊天儿,东家长、西家短,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邻家的小孩骑着车子跑来跑去,原本沉寂的小村子,又有了一线生机。现在的小村,人都成了候鸟,只有夏季有农活的时候才回来住住,其他的时间都一溜烟跑去城里,去山外居住,这大概就是农村人的新生活模式吧。
  回到村里,手机没有信号,要想打个电话,还要去山岭上找信号。
  索性放下手机,听人聊天,感觉似乎回到了久远的年代,回到了小时候的时光。在屋里静静地躺着,啥也不想干,静默地享受着这样难得的时光;啥也不用想,让身心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回归大自然,同自然一同呼吸。听风吹来了,听雨来了,又去了。不知不觉中,我竟然睡着了,醒来后外面聊天的人还在继续,不知不觉天又晴了。本来想回家帮忙摘花椒,可是下雨什么也干不了。起身坐在院子里,继续看山看树,时远时近;看雨,时大时小;看云,远了又近了,近了又远了。对面山上开过一辆车,都能听到声音,真好,我感觉整个身心和失去已久的内心似乎又找回来了,睡一觉好像满血复活。
  我在心里感叹,大自然真是太神奇了,能够治愈一切不开心不如意。我也感慨,即使从小在这样的大山里长大,却依旧对大山那样的痴迷。看到有的博主发视频去终南山读书写作、修身养性,还有人去山里种菜养鸡,过着神仙一样的日子。不羡慕别人周游世界,倒羡慕身居山林那一种清静无忧无虑的生活,好想放下一切,回到山里生活一段日子,静静地什么也不想,去感知自己的内心,去让自己融入大自然,那将是多么美好的体验。
  当发现自己有这样的想法的时候,内心就有一些惊讶,也许从出生在大山里的那一刻开始,这一生原来都未曾离开过大山,为何还要苦苦地努力这么多年?我们出走半生,原来还是在大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