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浩的一番煽风点火,使得拓跋焘大怒。于是,拓跋焘就决定立即给凉州司马沮渠蒙逊下一道敕书,让沮渠蒙逊将昙无谶火速送到平城来。
但崔浩想了想,觉得这样做太强硬,很不妥当。他觉得应该先礼而后兵:“陛下,沮渠蒙逊那个人十分狡猾,他知道陛下早晚要收服凉州,一统天下,正在找合适的理由和借口出兵北凉。我建议且不可用强,可先派大臣李顺前往,以邀请的方式,请昙无谶来平城,看看沮渠蒙逊怎么应对。如果他应对不当,陛下就有出兵北凉、一举拿下北凉的充分理由了。 ”
北魏皇帝拓跋焘大喜,他觉得崔浩这个老臣虽然有点迂腐,却又忠心耿耿,出的点子都很靠谱。他就派出魏国大臣李顺,前往凉州,去接昙无谶来平城,称魏国要延请昙无谶担任宫廷国师,为拓跋焘增福添寿,为北魏祈福禳灾,并为万民驱邪作法。
李顺一路奔走来到凉州,拜见沮渠蒙逊,说明来意。李顺是一个首鼠两端之人,他想得到更多的私人利益,先是说明公差来意,接着又避开随从,私下告诉沮渠蒙逊:“如果您不把昙无谶尽快送到平城,大魏皇帝拓跋焘就找到了讨伐你的理由。他一直想收服河西地区,对凉州觊觎已久,会立刻派兵讨伐大王。我这次来,你拒绝我,不过是给他发兵找了一个理由。我是希望大王能虚与委蛇,假装答应,拖一段时间,再把昙无谶交出去。我就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把昙无谶带回去。再说,昙无谶是法术高超之人,他要是能作法让拓跋焘一命归西,您的大厄就解除了。 ”
听到李顺这么说,沮渠蒙逊给了他不少赏赐,满足了李顺的贪心。另外,他的心情也变得十分复杂。他不愿意让拓跋焘得到咒语法术强大的昙无谶,也不想让昙无谶将他在凉州组织译经的情况告诉拓跋焘。因为拓跋焘此时正在崔浩的推动下,掀起灭佛运动。
想来想去,他去找了昙无谶。据说,那天昙无谶正在吃着一只烧鸡,嘴上都是油迹,衣服上也是油迹,一副落拓不羁的样子。看到沮渠蒙逊亲自来找他,昙无谶说:“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知道你的处境,我也知道我的处境,我还知道我应该怎么办。 ”
沮渠蒙逊很吃惊:“你知道了什么?你又想怎么做? ”
昙无谶说:“大王不想把我交给拓跋焘,对吧?大王也不想杀了我,对吧?另外,我想告诉大王,我的法术没有那么厉害,我无法除去魏国皇帝拓跋焘,李顺的主意不可行。他其实就是想讨好你,要点钱财,大王也给他了。他在这里等着我跟他去平城呢。因此,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我回到天竺去,我去寻找更好的《涅经》经文。然后你告诉拓跋焘的特使李顺,我已经回天竺去了。这样,拓跋焘得不到我,而你又放了我,给了我一条生路,大王的凉州也就安全了,他再无借口派兵前来攻打凉州了。 ”
沮渠蒙逊觉得这昙无谶真是料事如神。他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昙无谶。
昙无谶又说:“大王还可以举行一个仪式,公开给我送行,这样大家都能看到大王对我是多么好,对我多么仁义,让我自行西行而去。 ”
沮渠蒙逊觉得昙无谶说得很有道理,就同意了。在凉州城,他大张旗鼓地举行了一个送别仪式。很多凉州王公贵族都参加了。送别仪式上,沮渠蒙逊甚至流下了难过的眼泪:“我的译经事业没有昙无谶的支持,真的是难以为继啊!可是,为了寻找到更好的《涅经》经文,我不得不送昙无谶大师回到天竺去,回到诞生佛祖释迦牟尼的地方。我舍不得啊,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只好送昙无谶西行了。不过,昙无谶还会回到凉州来的,对不对?”沮渠蒙逊大声说。昙无谶施礼说:“一定,一定。 ”
沮渠蒙逊为昙无谶的西行准备了不少资财,赠送给昙无谶很多金银财宝。昙无谶就上路西行了。
大魏国特使李顺听到昙无谶西行天竺的消息后,赶紧到凉州王府求见沮渠蒙逊。一见面,李顺就对沮渠蒙逊说:“大王啊,凉州要大祸临头了。我大魏皇帝拓跋焘要是知道你把昙无谶放走了,一定会发兵的。他本来就想讨伐凉州和河西地区,现在,您给大魏提供了充足的理由,完了。 ”
沮渠蒙逊发现自己陷入一个十分复杂的境地,他很焦躁,说:“那李顺你说说看,我应该怎么办呢?我是没有办法了,现在我就是想把他交给你也不可能了,昙无谶已经走了。 ”
李顺跺着脚说:“那您还可以派人把他追上啊,去杀掉他,将他的首级取回来,然后就让我带着昙无谶的人头赶回平城,将昙无谶的人头拿给皇帝拓跋焘察看,这样大魏就不会讨伐凉州,您也就安全了。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