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就招人喜欢了,我有点儿飘忽忽的。
那天下午,秦晋两地的专家、学者和作家六十多人会聚在晋陕大峡谷大梯子崖,研讨西安女诗人、作家杨莹的《从西安出发》,轮到我发言时,我是有些忐忑的,加之主持人给的题目比较大,从学术的角度,三言两语是说不清楚的,但我不能不说话,更重要的是不能在杨莹跟前丢了面子,也不符合我的性格。我从角落里站起来,拿起话筒,即兴表达了三个方面的意思,然而让大家记住并感兴趣的只是开头的一段话。
我讲述的是,与杨莹同为媒体人,又是文学同道中人,世界说大大得很,在西安这座城,她就在我身边,我也经常参加各种活动,可是阴错阳差,二十多年来我始终没有见过她。多年来,我一直在默默地关注着她,阅读和欣赏她创作的作品,现在终于见面了,我选择坐在距离她不远不近的位置,悄悄地打量着她、端详着她。今天在一个地方,我圆了两个梦,看到了想看的黄河大峡谷美景,见到了想见的美人。讲到此处,引起哄堂的笑声,大家似乎听到我在向一个心爱的女人表白。大家既然这么认为,又能高兴,我自然不会去辩解。
趁着大家的兴致,我进一步逼近杨莹:“今天,如果能当面得到她签赠的新书,我将会把她和她的书读到心里去,读出念想,读出故事,读出一篇长长的诗文来……”听我这么讲,杨莹也很配合,一边默默笑,一边拿手头的书签名。
“好不容易见面了,你们现在就合个影吧。”在一片吆喝声中,我们站在了一起,大家纷纷举起相机或手机,又有人催促:“亲近点、再亲近点!”好像给我们拍结婚照一样。杨莹现场打趣:“我感受到了肌肤的温度和心跳的速度。”
会后,大伙儿纷纷向我反馈:“你今天无意间成了焦点,让大家迅速记住了你。”被一群美女称为黑子哥的冉学东先生,心里起了醋味,用嫉妒的口吻对我说:“我知道,你今天在现场圈粉不少。”其他很多年轻男人,对我羡慕的话说得就更直白了。
晚上赶到宾馆,下车时,我发现装有杨莹签名书的那个手提袋不见了。我当时就担心有人故意拿错,便在那个袋子上写了我的名字。夜里睡不着,想读书,却不能,心里就有了一些尴尬。我想,男人招女人喜欢了遭人嫉妒不说,把书悄悄拿去了,说不定在心里还想揍我呢。我没有被打就已是幸运了,书丢了就丢了吧。有人窃她的书去读,杨莹内心是欢喜的。杨莹喜欢,我就不能不高兴。
次日早餐,我聊及此事,正不知如何找回我的书,对面一位清纯、秀丽、文雅、窈窕的女子告诉我说,她担心我下车时忘记了,便帮我拿了手提袋,替我保管着。
听了这话,旁边一位男士眼睛像鹰一样,直勾勾地看向我。他的这一个眼神,反而激发了我的骄傲,回应:“有人操心我,我想拒绝,但是别人不给机会呀!”身旁的杨莹还是那一副可爱的笑容,我希望她的心中能生出一丝丝的酸葡萄味。她的表情波澜不惊,转而神秘地问我:“你昨天说的那些话,提前打草稿了没有?”我说:“没有,所有的话都是肺腑之言,积蓄已久之后的喷涌而出。”
之后,杨莹就向别人夸奖我:“他说得含蓄,所以大家都觉得他很可爱。”
本来我和杨莹之间没有故事,于是就有了故事,也成了此行活动中的一个笑点。其实,笑点并不是故事的本身,而是我在众目睽睽之下,敢于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在西安城里,喜欢杨莹的人多了去,喜欢她的女人多,喜欢她的成功男人排着很长的队呢。很多人想讲心里话,但不敢讲,或者不会讲。有位文联主席向我坦言:“你讲得好,关键是敢讲心里话,是个真男人!”听了这话很受用,我庆幸自己一不小心、拐弯抹角说了心里话,于是男人范儿更足了:“男人嘛,就要勇敢!”
后来在游玩中,我听到了一些女士们的怀疑:“男人嘴里的话,有几句是真的?”以至于头天还主动联络的美女就有些冷落了我。
突然受宠了,我还幻想着自己成了大众情人呢,但是依然有人不喜欢。同行的男人说,原因很简单,就是我身上的大粪味道还不够。细问究竟才知其所言之意,大粪就是金钱。我没有辩解,男人嘛,就要敢于面对现实,承认自己的不足。
说到底,总算遇见了一位懂我的高人孔明先生,他赞称我:“你是一个幽默大师!”幽默大师,我不敢当,只是实实在在地过了一回嘴瘾,妥妥地当了一回真正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