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马希利很快给他们回信了,信是写在一面白色丝帛上的,由那个驼队带回到龟兹,交给了他。懂得卢文的僧侣给他们解说:马希利国王早就知道沙迦牟韦和善爱私奔的事情,虽然过去那么久了,这件事还是大家日常的谈资。他很高兴他们愿意回来,说希望他们回家来过安稳的生活。马希利国王在信中还说,无论是游子还是浪荡子,无论是战士还是逃犯,最终都要回到自己的家乡,成为家乡土地上的房屋的主人。
就这样,他们一家回来了。这天晚上,詹左把他们安顿在陶器作坊后面的院子里住下来,满心欢喜。
沙迦牟韦回到精绝王城的消息不胫而走。第二天,他们的麻烦就来了。早晨天刚亮,两个法院的卫兵手提短刀,把沙迦牟韦和善爱一起带走,关在了法院的审讯室内。
原来,善爱的父亲苏达罗、她的前夫左多,还有沙迦牟韦的前妻黎帕娜这三个人,听说沙迦牟韦一家三口回到精绝城,三个人咽不下当年憋着的一口气,觉得沙迦牟韦是个大坏蛋,必须受到惩罚,他们一起去衙门告了状。
这三个人每个人的诉求不同。左多认为,沙迦牟韦犯了破坏家庭罪,应该罚兵役,去守卫远在安迪尔的流沙城堡,抵御山地苏毗人的侵袭。苏达罗的诉求是要补偿他两头牛、两匹马和十只羊,因为他养大女儿善爱不容易,且善爱私奔之后,左多来到他家里,把他的一头牛、一匹马和五只羊牵走了,必须要赔偿给他。
黎帕娜要的是人和钱:“沙迦牟韦必须跟我回家去,远离那个骚婆娘善爱。她太会勾引男人了。我还要沙迦牟韦给我赔偿金,青春损失费。这样的话,十年算起来,要一马车的布匹、毛毯和小麦。”
精绝城的大法官叫做凯没鸠罗,这人是一个大胖子,他是一个有名的不留情面的人,谁落到他手里,都会脱一层皮。何况这一次,左多还给他送了礼。左多是前国王安归迦王的王后的弟弟的老婆的侄子,是精绝国的贵族啊!虽然现在是马希利国王掌权,左多攀起亲戚也越来越远,可左多毕竟是贵族,法官凯没鸠罗得罪不起啊。
凯没鸠罗盘算着,兴许,马希利国王是诱骗沙迦牟韦回来,然后让我判个重刑,以儆效尤?我要好好揣摩揣摩马希利国王的真正意图到底是什么,马希利国王让人有点看不透。他把自己在屋子里关了一天,啃完了手边的羊腿骨,终于认定,马希利国王一定是设圈套让他回来受惩罚的,再说了,左多还给我钱了。必须要严惩这个沙迦牟韦!开庭!
在法庭上,这几个人见面了。十年来的冤家见面,分外眼红。左多说,沙迦牟韦臭小子,我还要和你决斗呢,你敢不敢?拿着刀子,咱们来个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沙迦牟韦淡然一笑:“何必呢,左多,你想想,你今年都多大年纪了?四十多了对不对?黄沙堆那边的坟墓里埋的人中间,有多少活过五十岁的?很少吧?再说了,你不是后来又娶了一个女人,有了一个新家?”
左多气哼哼地不说话了。
善爱的父亲、独眼苏达罗现在换了一副新的红铜眼罩,看上去面相更加怪异了。他说:“你,沙迦牟韦,你必须给我赔偿,我女儿跑了,我都没有脸面活下来。这么长时间里我活在这个事情的阴影里。必须给我赔偿!”
沙迦牟韦笑了笑:“好的好的,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毕竟是我的岳父,对不对,善爱,我应该给你爸爸赔偿对吧?”
法庭上,善爱对自己心爱的男人嫣然一笑:“不赔。他对我又不好,把我嫁给爱打人的左多,让我掉进火坑。法官大人!不赔!坚决不赔,一个银币都没有。”看得出,他们是真爱。
麻脸女人黎帕娜脸上的麻子在纱巾后面看不出来。她裹着一面黑色面纱。法庭上的黎帕娜看到这一幕更生气了,她在法庭上大闹,左手牵着她和沙迦牟韦生下的女儿阿苏罗伽,女儿如今十三岁,却是一个智力发育不完全的姑娘:“沙迦牟韦,你这个没良心的。你看看你的女儿阿苏罗伽,她三岁的时候,爸爸就不见了,她的爸爸一点责任感都没有,他和一个不是她妈妈的坏女人私奔了!一跑就是十年,孩子到现在都发育不全,我要抚养费!”
看到自己的傻女儿阿苏罗伽,沙迦牟韦有点动容。阿苏罗伽一副傻乎乎的样子不明世事,不知道法庭上这些人在说什么。他心里很难过,说:“好的,黎帕娜,我愿意给你补偿抚养女儿的抚养费。”
法官凯没鸠罗摸着大肚子,耐心地听了众人的陈述。他心里盘算着,必须判沙迦牟韦十年监禁!因为这是一桩影响恶劣的案子,必须重判,否则,马希利国王会不高兴的。马希利国王之所以回信让他们回到精绝城,就是为了惩罚他们,维护贵族左多的面子。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