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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25年07月05日
《空城纪》(连载82)
○ 邱华栋
  我说:“快!我们赶紧去那边。”
  我们三人立即飞身冲入胡杨树林。此时,太阳已经落到了大地之下。地底的深处正在变得黑暗,暮色浓重,如同墨汁洇开,夜晚在加速到来。我们的马在胡杨树林里跑得很慢,距离小皇亲兄弟藏身的小庙很近了。
  忽然,我们头顶的树上有异常的响动。我说:“小心!”晦暗的视线里,我看到胡杨树上有一团黑影,飞速跳跃着从我们右边斜刺里冲过来,一下子把武士邢田撞下了马,邢田的头部被黑衣人左手的短兵器击中,他右手的长剑被我挡住。
  我和这个黑衣人在树上斗在一起。胡杨树树干粗大、笨拙,虬枝举天。此时,一阵阵风吹来,我知道邢田已经不行了。
  那些个黑衣人个个都来者不善,善于偷袭,武艺高强。他们一路上跟我们一行,走了这么远的路,想必一直在琢磨如何和我们战斗。这一场交手,我已经损兵折将好几人。
  在胡杨树的树梢之上,我和他一黑一白,腾越而起。一阵阵小风吹拂过来,就像是在波涛汹涌的湖面之上,我们继续搏击。忽而,我们隐入胡杨树下,在地面上打斗,他左手拿着一柄天蓬尺,右手持剑,脸部蒙着画有白色伏魔符的黑巾,显然是有备而来。
  另一个向导和武士许雄快速向树林内的小庙赶去,我和眼前这个手拿天蓬尺的黑衣剑客斗在一起。
  胡杨树林在暮色中显得更加晦暗,我和他刀剑相击,火花四溅。我们在树下展开了最后的决战。围绕一棵树,他追我,我追他,就看谁追到谁的后面。我们唰唰唰盘旋了三周,他的动作迟滞下来,我追上了他。我的刀并不含糊,也不留情,刀头斜砍过去,将他的脖颈咔嚓斩断。
  我赶紧向前面的小庙赶过去,我听到了那边的厮杀声。
  等到我赶到小庙跟前的时候,看到的景象令我惊讶。在黄泥小庙周边的胡杨树上,挂着几盏风灯。风灯大致能照耀出附近的轮廓。武士许雄已经倒在血泊中,那个向导惊恐地骑马在树林里乱转,一个黑衣人正在追杀他。
  我又损失了一员大将。我向那个黑衣人投去了一柄飞刀,只见那个黑衣人左右一挥,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将我投过去的飞刀磕击落地。
  我似乎看到他挥舞的是一枚方头的铜印,这是典型的天师印。显然,他是领头的,这天师印是他的绝门武器。
  我腾跃而起。他的右手拿着一柄剑,和我斗成一团。
  我和他打斗,他善于在地上旋转、滚动,左右手来回挪移的天师印势大力沉,非常凶狠,就像是神出鬼没的一条大蛇。蛇头就是天师印,从各个方向向我袭来,砸在我的刀上,一阵阵叮当作响。
  我的刀法凌厉,并不含糊,刀刀见肉一般砍向他。刀花在眼前令人战栗。
  现在,就只有我和他在战斗了,许雄刚才就倒在了血泊中。看不到树丛里的那个向导了,他一定躲在一边偷偷观瞧。
  小庙就在眼前,黑衣人戴着面具,面具是黑布上画着白色的虎狼牙。他手里的天师印砸在我的刀背上,发出咔啷咔啷的响声。
  我和他斗了半个时辰,没有分出胜负。终于,我找到他的一个破绽,一刀斩断天师印的铁链索,近身又一刀,从他的胸骨刺入,向上一撩,他的上半身被我剖开。这电光石火的一瞬,我赢了。他大叫一声,倒地而死。
  我把沾血的刀身在黑衣人的身上擦拭了几下,收入刀鞘,凛然观瞧。
  我喊了几声,那个惊魂未定的向导才从树后现身。我们赶紧将风灯取下来,走向黄泥小庙。进去之后,看到了一片凌乱的场景。眼前有几具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那里,还有一具像是占星师石中的尸体。他们都死得很惨,一看就知道,他们是被那个拿着天师印的黑衣道人给杀害了,脑袋都被砸破了。
  向导说:“他们都是平时服侍我们小王子的人——还有一个就是石中的尸体。”
  我说:“快进去看看,关键是赶紧找到我们要找的兄弟俩。”
  我们赶紧进入小庙的内里寻找。
  小庙有好几间屋子。在内屋的土炕上,躺着两个人,我上前一看,是两个少年。我摸了摸脖颈,身体都凉了,没有丝毫的脉象,显然,他们已经死了。我一看他们身穿的衣服,一个穿着带有汉字“长乐大光明”的锦裤,还有一个戴着“河生山内安”的锦帽,这不就是我千辛万苦要找的临川王的两个儿子吗?我愣住了。
  临行前,临川王的夫人就交代我,要是见到穿着这样一身锦衣锦帽锦裤的人,就是他们的儿子兄弟俩。啊,我迟了一步,他们就被从汉地前来的黑衣刺客杀死了,我这一次的任务彻底失败了!
  我大叫了一声,一拳砸在墙壁之上。
  向导小心翼翼地走过来,拿着风灯照了照炕上的两个人。“大人,他们两个是精绝国的王子兄弟,不是你们要找的汉地小皇亲兄弟!”
  我一听他这么说,有点晕了:“不可能吧?我是只认衣服不认人。他们穿着的是有汉字的锦帛衣帽,那是他们的母亲给他们的衣服,是我辨认他们的唯一依据。”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