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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版:A07版
发布日期:2025年07月04日
《空城纪》(连载81)
○ 邱华栋
  正在这时,我感到脑后生风,我眼疾手快,偏头一躲,有一支飞箭擦着我的耳朵飞过,射中了一棵道边的白杨。接着,我就听到了一阵马蹄杂沓的声响,三团黑影从我们的马队边疾驰掠过。
  我明白了,那是一直跟随我们的人,对我们发起了袭击。不知道他们有几个人,只听到“哎呀”一阵惨叫,我的两个骑手和一个向导已经中箭,倒下了马。
  这一切发生得非常迅疾,我大喊:“有敌人!”但为时已晚,那几个黑衣人已经像一阵风跑到前面去了。
  如血的残阳变得暗淡,覆盖在树林之上。我下马察看中箭的三个人。他们的白衣上鲜血汩汩洇出,一个向导已经死去,另外两个,是和我休戚与共、一路西来的武士桓婴和周嵘,他们受箭伤很重,处于弥留之际。
  我悲愤至极,想到自身的使命,不敢懈怠,让另一位武士在一棵大白杨树下看护三个伤重者和亡者,然后我快马加鞭,继续追赶黑衣人。
  前面是一片胡杨树林,一座庙宇的屋顶在一处高坡上隐现。一群黑鸦和黄色的鸟忽然从胡杨树林里升腾起来,不知道是受到了什么惊扰。
  我们的马刚刚靠近胡杨树林,一个黑影飘了出来,手拿一面铜镜,铜镜射出一道金红色刺眼的光芒,马惊得一下子跳起来,把我掀翻在马下。
  等到我睁开眼,就看到他已经飘到我的跟前,手持长剑向我刺来。我挥刀斜劈,一刀砍在了他的腰间,咔嚓一声响,我砍中了他腰间的那面铜镜,又是一道金红色的光芒射过来,让我眼花缭乱。我赶紧后退,和敌手拉开距离。那个黑衣人裹着黑头巾,右手持剑,左手晃动着一面铜镜,铜镜光芒刺眼,我的眼睛生疼。
  世界仿佛凝固了片刻,又立即沸腾了。那时我们猛地冲向了对方,就像是两股旋风那样斗在一起。我们跃起,伏身,脚下画出了半圆和椭圆形,掀起了黄沙阵阵。
  在我们的四周,胡杨树像是一群苍老的人,在观望着我们的决斗。
  那个黑衣人身手不凡,他身上有多面铜镜,随着他身形的变化、剑法的迭变,他身上的铜镜也能射出不同的光,刺中我的眼睛,让我心神不宁。
  一个向导惊恐地爬上了一棵胡杨树,他在高处看着我们。我的另外两个武士加入到战斗中,我们三个人和那个黑衣人缠斗在一起。这个黑衣人显然武功高强,剑法出众,比我的武士要技高一筹。
  我们三个人和那个黑衣人打了一阵子,打成了平手。我很着急,必须要使出剑阵了。我口中念道:“三三进一!”
  凛然一跃,我们三人一起后退,然后呈现三角形包围圈,等到我们的脚落下来,在三个方向分别一剑刺去。三三进一,就是三个方向的剑都刺向一个目标,目标将非死即伤。此时,那个黑衣人在我们的包围圈里,我们三剑同时向他刺去。
  只见他凌空而起,一跃升空,手中的长剑被我击落。半空中,他手里忽然握着好几面铜镜,一边敲击,一边挥舞着,金红色刺目的灼热光柱击中了我们,我们就像是被灼烧了一样,很疼。
  就在那一刻,他翻身落下,太阳沉入了大地,如血的残阳蓦然消失,铜镜的光忽然不见,我的两个武士分别捂住了自己的左眼和右眼,而一刹那间我扑身向前,将手中的刀横着扫过,咔嚓一阵脆响,已经将黑衣人拦腰斩下了。他下半个身子双腿还在乱蹬,上半身已经无法挪动了。
  我走过去,扯掉他缠头蒙面的黑巾。我的两个武士各捂着刚刚被灼伤得火辣辣的一只眼睛,围过来看。
  我说:“你们看,这是来自中原汉地的人。你们认识他不?”
  “不认识。”我的武士许雄从黑衣人身上摘下来两面铜镜,翻来覆去地看,“这玩意儿竟然能射出光来,扰乱我们的心神,刺痛我们的眼睛。他们是道观里的妖人吧?”
  武士邢田说:“嗯,看装束,是道人。这说明,三个黑衣人是受人指使、武艺高强的刺客,一路跟随我们从汉地赶来,目的就是阻挠我们接回小皇亲兄弟的任务。现在,小皇亲兄弟俩的安危最要紧,我看他们的目标,就是杀掉小皇亲兄弟俩。”
  我点了点头,“你说得对,还有两个黑衣人,他们已经赶到我们前面了,想必正在寻找王子兄弟下毒手呢。”
  此时,树上躲着的那个向导也过来了,他说:“要赶紧去找到王子兄弟,他们就在小庙里。”
  正在这时,我们听到树林里发出了一阵阵的惨叫,好像是妇人惊恐的呼喊声。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