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精绝国的路途充满了艰辛,我们走得时快时慢。过了敦煌,休整了半个月。要准备很多过沙漠和戈壁的东西。出发后不久,我们到达阳关的时候,我看到边关关口戒备森严,士兵的兵器闪耀着寒光,高大的城墙连接了城垛,就是一只鸟也别想飞过去。
在过关之前,我和苏笈多商量,要不要在这里的客栈停留一晚。苏笈多说,最好不要,过了这最后一关,抓紧时间赶路才好。
我们立即前往关卡。在阳关关口,守将带着铠甲鲜亮的士兵戒备森严,根据来往的客商手里拿的度牒文书和货物清单,对往来客商挟带的物品进行检查。这里有一个小市场,什么都可以交易,我看到来来往往的商人们长得各色各样,最远有来自大食、康居的人。
我们过关的时候,关卡的士兵检查得非常仔细。苏笈多他们那些男人很快就过关了,可我和红袄、绿袖却被拦下来,被带到一个房间里,守将说是要严加盘查,还要搜身。
我一下子紧张了,难道他们得到了什么密报,在这里要进行搜身?我十分生气,大声嚷嚷着,“我是汉家细眉公主,看你们怎么对待我,我会上奏朝廷。”
守将的态度变得温和了,他知道我是去精绝国结亲的远行人,前路迢迢,未来的命运不可预知。但守将职责在身,必须对我们详加检查。守将带来了三名穿便服的女人,说是边关将士的女眷,让她们对我们进行搜身检查。
我想,这下坏了,她们是女人,可以对我们三个女子搜身呀,会不会是守将得到密报,认为我们私下带着蚕种?
我做出一副很坦荡的样子。红袄和绿袖两个婢女并不知道蚕种藏在我的发髻中。三个边关将士的女眷,一个个脸蛋红扑扑的,显然是被大风吹的。她们带着微笑,态度柔顺,开始搜我们的身。其中一个搜我的身。我坐下来,有点紧张,我发现她搜得很细心。她那两只手在我的身上,从下到上,慢慢地搜着摸着。让我脱了靴子,她在里面仔细掏,我脱了袜子,她仔细地摸和捏。又窸窸窣窣地摸着我的衬裤裙,腰带也解下来了,还让我解开了束胸。
我有些恼怒,脸气红了。解开束胸的时候,我自己不仅没有解放的感觉,反而呼吸困难,她的目光盯着我,看我的反应:“公主,您呼吸很急促,别着急,就要结束检查了。”说着,要给我解开头巾,看看发髻里面有没有东西。
我假装生气地挡开她的手,说:“你的手脏,我自己来!我要先把束胸穿戴好。”
她略显尴尬地让开,我恼怒地把束胸系紧,然后自己动手解开发巾。我的发巾是白色丝绸做的,我在空中抖了一下,那发巾就像是一只白鸽子一样在空中飞动,我的手一收,它就又回到了我的手心里。然后,我解开了发髻,让长长的头发飘散开来。
里面什么都没有。给我搜身的女人表情似乎有点失望,她疑惑地把我的白色发巾拿起来,抖搂了一下,什么都没有搜到。
我就像是变魔术那样,挽起长发束起发髻、扎上金簪的时候,又把蚕种藏进去了。接着,我把发巾扎好,穿好了衣服,和红袄和绿袖一起走出了屋子。远远地看过去,站在关口的苏笈多的表情松弛下来了。我们顺利地过了阳关。
过了阳关,西去之路无故人。我就义无反顾,一路向西了。后面的路即使再遥远再艰难,我的心里是轻松的,我的未来我做主。护卫我们的十二名汉军完成了任务,留在了阳关边关。我们在一座大山的山脚下,沿着一条古道前行。
路上,苏笈多问我,蚕种到底还在不在我身上。
我笑而不答。其实,我的笑容已经让他知道答案了。我像是被放飞的鸟儿一样,感到无比自由。我们沿着一座巨大山脉的山脚下往西南方向走。那座大山就像是一扇扇屏风那样,护佑着我们。我们有时候走得快,有时候走得慢。沿途不断有水源补给,我记得有一处地名叫野马大泉,因野马群常来一眼大泉处喝水。大山上延伸出来的山谷中,总是有欢快的河水奔涌,冲向这条大道上北面的戈壁和沙漠。
沙漠那边时常刮来风暴,我们就会停留在山脚下的一片树林里躲避。我们再度出发,穿过红柳沟,来到一条大道上。走几个时辰,就可以看到来来往往的商队,骆驼队、马队、驴队都有,和我们交叉而过。坐在马车里,我能听到苏笈多用汉语、粟特语和我不知道的语言和他们说话。他们都是奔走在这条大道上的商人,带着玻璃制品和香料、布匹,去汉地换买漆器和丝绸。他们最喜欢的就是丝绸。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