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帝给我们带来的
我们很多人自表为炎黄子孙,炎帝和黄帝是并列着讲的,但两位祖先的生活年代差距很大,炎帝在先,黄帝随后,《国语·晋语·重耳婚媾怀嬴》一节中,有言:“昔少典娶于有 氏,生黄帝、炎帝。黄帝以姬水成,炎帝以姜水成。成而异德,故黄帝为姬,炎帝为姜,二帝用师以相济也,异德之故也。”这样的记载如果从字面上去理解,少典与有 氏生了黄帝和炎帝,就成历史笑料了。这句话意在指出黄帝与炎帝两个族群同出一脉,因生存环境的差异,各自形成了自己的生活方式和文化存在。
作为我们的共同祖先,历史中祭祀黄帝、炎帝的规模和规制却有差异,黄帝大于炎帝,黄帝“国祭”多,炎帝“民祭”多。我理解的其中的原因有二:一是同为传说中遥远的伟岸人物,黄帝的正史记载多于炎帝,可触摸的记忆多了,情感中就多了亲切。二是国家祭祀是政治纪念,黄帝时期,才有了比较清晰的国家治理观念。并且,其在天文历法、农桑技术、军事应用、医学以及国家管理层面,提供了诸多供后人学习借鉴的内容。任何文明都是渐进的,不是骤变的,也都是在前辈经验之中改造而成的。黄帝族群“战胜”炎帝族群,而成为古代部落联盟首领,是类于朝代更替的那种社会进步。钱穆先生说,黄帝是奠定中国文明的第一座基石,而这块基石的基础,则是炎帝族群,以及更早的祖先积累创造的智慧。
神农氏、炎帝、黄帝
“神农氏即炎帝”,这是既往史料对炎帝的身份判断。近些年随着考古学的深入、新史料的发现,这个身份判断被不断刷新。许顺湛的研究可做一则例证,他建议把炎帝单独提出来,将其作为三皇时代向五帝时代的过渡阶段来看待:“神农教民耕而陶,自出现农业和陶器就可以说进入了神农时代,神农氏是代表一个早期的农业文化时代,那时没有炎帝。从三皇角度来说,神农是三皇之一,不能说炎帝是三皇之一,如果说炎帝神农氏,列入神农时代也没有大错,不过从实际情况来看,把炎帝单独提出来比较好,他已经跳出神农时代,而且与黄帝时代交叉,文献记载也较多,因此,把炎帝作为三皇时代向五帝时代的过渡阶段看,可能更符合实际。”(许顺湛《五帝时代研究》)
许顺湛之说,将神农氏、炎帝区分开来,不仅将神农氏时期的特征凸现,还为三皇时代向五帝时代的过渡提供了一个缓冲,有利于更细致地分理出历史的脉络,呈现出不同历史阶段间复杂的嬗变。
历史学中的时代,大抵是指一个时期的繁荣强势阶段,此之前有兴起阶段,此之后有衰落阶段。神农氏时代可以理解为新石器时期的早期和中期,炎帝时代则是新石器时期的后期。就像汉朝分为西汉和东汉,西汉内含着十三位皇帝,东汉内含着十二位皇帝,神农氏与炎帝不是人的名字,而是族群首领的称号,内含着多位早期部落的首领。从这一点看,可丰富我们对这两个时期的认识,避免将历史简单化、概念化。
轩辕之时,神农氏世衰。诸侯相侵伐,暴虐百姓,而神农氏弗能征。于是轩辕乃习用干戈,以征不享,诸侯咸来宾从。而蚩尤最为暴,莫能伐。炎帝欲侵陵诸侯,诸侯咸归轩辕。
《史记·五帝本纪》中这一段话,穿越了神农氏时代、炎帝时代、轩辕黄帝时代,时间节点大约在公元前5000到公元前2700年之间。此外,还有一些相关史料,将这段历史时期展开,分别记载了黄帝、炎帝、神农氏的具体内容:黄帝以姬水成,炎帝以姜水成。
古者,民茹草饮水,采树木之实,食蠃蛖之肉,时多疾病毒伤之害,于是神农乃始教民播种五谷,相土地宜,燥湿肥 高下,尝百草之滋味,水泉之甘苦,令民知所避就。当此之时,一日而遇七十毒。
包羲氏(伏羲)没,神农氏作,斫木为耜,揉木为耒,耒耨之利,以教天下,盖取诸益。日中为市,致天下之民,聚天下之货,交易而退,各得其所。
神农之世,卧则居居,起则于于。民知其母,不知其父,与麋鹿共处,耕而食,织而衣,无有相害之心,此至德之隆也。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