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话，井司令会亲自给你们学生娃答复？”万星明板着脸道，低声叫弟弟别丢人现眼。“同学们，面呈井司令，当面听答复。”金秀挥舞请愿书说着，高喊：“释放无辜，停止暴行！开仓放粮，拯救灾民！”无数的拳头举起，口号喊声震天。万向明领头朝官邸大门走去，金秀和同学们紧跟。“站住！再往前走，就要开枪了！”万星明大喊这些简直不可理喻的学生娃，“真的，再往前走就要开枪了！”他的喊叫，令其他警卫们“哗啦”拉响枪栓。万向明和金秀依然毫不退缩，弄得万星明不知所措，盘算是单独把弟弟拉开，还是一起抓起来。“退一边去！”井岳秀威风凛凛走出来，对万星明瞪眼说，又笑眯眯看着大家道：“同学们好，听说你们要找我，答复啥？”
　　“井司令，我们是榆林中学学生会，为饥饿中的陕北灾民请愿，请您开仓放粮；为米脂为民请命而遭入狱的百姓请愿，请您释放他们。”金秀跨前一步说着，将请愿书递去。
　　“关心百姓疾苦，为民出声呐喊，好，好得很！榆中莘莘学子的爱国之心，井某敬佩，敬佩。然，学生要以学习为己任，国家百废待兴，需要你们用科学文化知识来实现崛起。动不动上街游行，不妥，很不妥！”
　　“井司令，我们游行是无奈之举，因为告状无门。”万向明站金秀身旁，说。井岳秀挺起大肚子，道：“这位同学，请把你的手放胸脯上，想想，花钱供你们上学的娘老子，看见你们现在的样子，他们会咋想？”
　　现场鸦雀无声，很多同学面面相觑，金秀说：“您说的我们当然知道，学生的己任是学习，但关注国家民族命运，救命悬一线的陕北民众，更是十万火急的大事。如果我们无动于衷，受苦受饿的娘老子和老乡们，会不会骂我们？那才是把书念到狗肚子里了！”
　　金秀的反唇相讥，赢得了一片掌声。井岳秀不由得看她两眼，这个女子似乎不简单。不简单的人，就离共党不远了，这是他一贯的看法。“请井司令答复，不然我们就通电全国学生代表大会。”万向明趁热打铁，说。“井司令给你们答复个屁。散了，回去上课，再胡闹真就不客气了！”万星明的火又冒上来，冲弟弟喊。
　　“蠢，跟秀才们，要讲智慧，不能鲁莽。”井岳秀悄声对万星明说。“同学们不要激动嘛，我这样答复大家吧。你们有所不知，两年的灾情，折磨得我夜不能寐，食不知味，而关于开仓放粮的事，井某早已报呈省政府。就在刚才，西安传来消息，米脂开仓放粮的事，省政府主席说马上开会研究。”
　　游行队伍短暂的沉默后，爆发出欢呼的热浪，为米脂农民，也为他们自己。这就是热血学生，把井司令的话当了真。他们不知道，即使省政府真开了会，结果也可能是空欢喜一场。
　　井岳秀暗笑涉世不深的学生们，清清嗓子，继续说：“安静，至于米脂县政府抓人一事，容井某派人调查后再做处理。如是他们的问题，本司令绝不姑息养奸，一定严惩不贷。”
　　“井司令，按全国学生代表大会的要求，学生要参加校务管理，但汪校长就是置之不理，也请井司令一并过问。”金秀又说道。“参与校务管理，充分发扬民主，很好的事嘛，我明天就让汪校长与你们直接对话，大家满意吗？”井司令的爽快答复，是谁也没料到的。大家掌声送他回了官邸，就纷纷开始散去。万星明走到万向明跟前，咬牙切齿地说快滚。杜斌丞校长离开榆中后，又更换了几任“短命”的校长。现任校长姓汪，是凭关系上位的，他不学无术，是溜须拍马的主。为游行和学校管理的事，遭到井大人的训斥后，他想了一夜，弄出个模棱两可的校长令：凡各年级学生三分之二以上联名向学校呈请建议，学校以其性质之差别，在各种会议讨论之；凡学校各种会议认为学生有出席之必要时，临时令学生出席；凡鼓动学生串联签名者，一律勒令退学甚至开除。
　　要联名必须串联，而串联又违反校规，这不是变着法子打压学生吗？此令一出，学生们更加不满。课堂议论，课间讨论，社会上也传得沸沸扬扬。共产党学生组织拟出反对校长令的十一条理由，提出与校长面对面质询，否则将再次上街。
　　对于十一条，汪校长让全体同学讨论。在礼堂兼食堂里，全校同学乌泱泱地坐满。“同学们递来的理由，学校认真进行了研究，总体来说不错，但里面也有一些问题，甚至是致命的问题。”汪校长的开场白，明显带着火药味，“美国教育家杜威先生创造了一个开全球教育先河的理论，‘教育即生活，教育即生长，教育即经验的改造’。而你们提出的，是与先进教育思想背道而驰的，是自由主义炮制的，有着大问题。”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