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你想来草原,万掌柜也绝不会应允的。他还等着大公子继承‘通天苑’的银行、商号,和前院房子后院地,打造万家的千秋伟业。”
万星明朝巴特尔宽厚的胸膛击了一拳,说:“真是服了你,咋甚都知道。”
“你们汉人不是说,近朱者、近墨者……那个?”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对对,赤与黑是你们城里人的事。在草原上,我们平时连人也看不到,别说赤了黑了的,吃饱穿暖就是我们的一生。”万星明伸个懒腰从高处望下去,成群的牛羊悠闲地吃草,艳羡道:“牛羊们活得好自在啊。”
“那是你家的苏鲁克。”
“嗷嗷,苏鲁克!”万星明叫喊着,挥鞭策马,横冲直撞,撵得牛羊四处乱窜。“塔肯贝,塔肯贝!”一个姑娘快马加鞭喊着过来,意识到面前是汉人,改用汉语问:“你是谁?出去,快出去。”万星明不知所措,手脚忙乱地在原地转圈,使得牛羊群更乱。踌躇中,见空中一条弧线划过,他被拉下马在地上翻滚。巴特尔喊:“萨仁花,你别胡来,他是我们的朋友。”萨仁花解开万星明身上的套马索,说:“一看就是公子哥,这么细的绳,能把狗熊一样壮实的身子拉下来,嘿嘿。”万星明摸着后脑勺,说:“你出手也太那个了。我年轻轻的,要是摔坏该咋办?”萨仁花大大咧咧笑了,说:“草原比地毯还绵软,摔不坏你的小姐身子。摔你,是让你长记性,大草原是个大兵营,牛羊驼马是忠诚的士兵。”“萨仁花别逗万公子了。没事吧,她是我妹妹。”巴特尔介绍道。“我叫萨仁花,你是……”“万星明,一万两万的万,日月星辰的星,明嘛,是明晃晃的明。”“万、星、明!原来打面汤官司的是你?你是这个!”萨仁花竖起大拇指,敬佩地说。“面汤官司你也知道?”万星明问,简直不可思议。“面汤官司,像一阵春风,吹拂在草原上,吹到了四面八方。”“哈哈哈哈!”他们一起大笑起来,干净的笑声,跟随草原悠长的劲风,朗朗的,向远方飘去。月色朦胧,草原恬静。蒙古包里升起的袅袅炊烟,让恬静的画面动了起来;低沉的马头琴和女中音的草原牧歌,让草原活了起来。巴特尔投入地拉着马头琴,萨仁花用银碗端酒,流淌起悠扬的民歌:“斟满了马奶酒轻轻地举过头 你那爱死人的丰满的腰 你百灵鸟似的歌声甜透我的心 骑上白鬃马 跟着风儿走 你身边的羊群像白云飘到天尽头 送给你一束花拉起你的手 你微微地一笑 我像喝醉了酒。”万星明跟着节奏打节拍,萨仁花问知道意思吗?他摇头。萨仁花说那我唱你们的陕北民歌:“酒瓶抱在怀 曲儿唱出来大碗酒大盘菜咱们喝他个乐开怀。”万星明接过银碗,惊奇地问她在哪儿学的。萨仁花笑说歌是天上的云,草原上的风,飘到哪儿,吹到哪儿,就落在哪儿。巴特尔端起酒碗,说我的朋友,大草原欢迎你,干了。萨仁花也端起酒碗,当仁不让说敬你一杯,算拉你下马的赔罪酒。客气啦,拉下马何罪之有?萨仁花我敬你,为蒙古女人的豪爽,为美丽的姑娘。
“我美丽吗?我要是皇后,那你就是我的皇帝。”萨仁花羞涩了,说。皇帝一说,让万星明十分窘迫。他端起茶碗遮掩,说喝茶解酒。萨仁花给他倒着酒,说你才喝了多少。巴特尔撕扯下一条羊腿,说吃点肉压压酒。啃羊腿,喝烧酒,喝砖茶,迷迷糊糊的万星明再看萨仁花,真俊,满月的脸全是妩媚,感觉自己真成皇帝了。
巴特尔让萨仁花搬来钱箱,抓出大把的银圆,丢得满地都是。“我从不把真金白银换成票子,因为纸不是钱,这个才是。”他对万星明说,看看,都是你家的,明天对着账本清点清点。万星明合住箱子,说不用点。巴特尔说回榆林路途遥远,带箱子不安全,还是让萨仁花帮你换成银票,保险。
晨曦初现,轻纱般的薄雾在草原上弥漫飘浮,美轮美奂如入梦境。巴特尔要接待王爷,让萨仁花代为相送,万星明说不用送,自己可以的。巴特尔说没她你走不出草原,况且她还要帮你兑银票。
萨仁花和万星明出发了,两人相处几天,彼此的好感从升温到升华。萨仁花喜欢粗犷直率的男人,万星明喜欢果敢泼辣的女人,短暂的神交少了暧昧的过渡,直截了当奔去主题。昨晚天色暗淡时,他们未住客栈,在沙窝子搭了顶帐篷,火烧火燎地滚起沙梁,无师自通地做了男人和女人的事。万星明横冲直撞,萨仁花狂野中现出羞涩。
包头尘土飞扬的街道,弥漫着商品和各色人等的味道,喷香的,恶臭的,又香又臭混杂的。他们来到城中心的财神街,钱铺、当铺一个挨一个。萨仁花找到熟悉的钱铺正要进门,万星明阻止了她。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