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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版:A06版
发布日期:2023年11月15日
荞麦帖
○ 王祥夫
  “至高的荞麦” —— 在日本街边的小饭店不止一次看到过这句话,忽然觉得周遭都一下子亲切起来。日本人对荞麦的喜欢,大大超过了大米。说到荞麦,诸君很难说它是麦,因为它的叶子与花真是好看,如果是一大片的荞麦出现在你对面的山坡之上而且正在烂漫著花的话,那可真是一种美景。
  在北方,荞麦是作为一种补种的农作物存在着,春天种下去的其他农作物突然遭到了什么灾害,比如是一场暴雪或者是别的什么,地里的庄稼一下子全部死掉,而季节又不容许人们再次去种谷黍縻麦之属,那么农家们只好用荞麦来补种。山区高寒,无霜期相当短的地方,也只合适荞麦。
  小时候,母亲大人不太给我们吃荞麦食品,说是荞麦吃多了容易勾病,至于勾什么病母亲向来都不曾说过,母亲还很少给我们吃无鳞鱼,道理也是它们容易勾病,至于勾什么病,母亲大人照例也没有细说。我以为,关于这一点她也许也不知道,只不过是从外祖母那里听来,外祖母大概也不知道,也只不过是从她的母亲那里听来的而已。但我还是极其喜欢吃母亲做的那种用荞麦面做的cua饼,我只知道这个发音,至于cua是哪个字,我至今也不清楚,我模模糊糊觉得这个字也许应该是“抓”,只不过发音讹变了一下而已。
  在北方,荞麦普遍被人们广泛使用着的是它的种籽脱下的皮,荞麦皮枕头要比别的枕头都要好,有时候住宾馆我会要求服务员给我换一个荞麦皮枕头,这简直是有点奢侈。
  中国的各个省份里,贵州和云南的荞麦也不少,贵州毕节出一种叫做“荞酥”的点心,比如“蒋家荞酥”,奇甜之中有一点点苦,我以为那是荞麦能够做出的最好的点心。古歌里边说“高田种小麦,终久不成穗”,而如果种荞麦呢,我想不但可以成穗,而且是经经叶叶俱有可观。
  荞麦真好,我以为它应该属于花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