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时代好多事不大记得了,但有这么一件事,对我来说太糗啦!实话实说,是因当年自己参与偷西瓜还挨过打的事儿,如今把埋藏在心里头的往事说出来,还有些悔恨不已。
那是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初,我生活在十分偏僻闭塞的乔山脚下东韩村里,那时只有八九岁吧。记得学校放了暑假,有一天下午,我相约与村里四五个伙伴去田野里打猪草。
我们提着拌笼,一路上活蹦乱跳地来到村外一处高坡地塄边,这里有一片高粱地,高过了人头,荗密得就像一个绿色青纱帐。而上游,却是邻村一大片西瓜园,老远就会看见瓜棚草庵和满地的成熟西瓜。
这时,比我年长的伙伴大狗说,咱们今天偷几个西瓜,吃个美!……并且安排说,兴儿(我的乳名),你身体不行,跑不动,我们去弄,你给咱站岗放哨。还叮咛我说,危急之时,要打手势挥动背心,作为报信号,要保证他们三人不被人家逮住。随即这三个伙伴就行动了,很快钻进了高粱地。
我站在地塄上,一直眺望着西瓜园地里的风吹草动,警惕性还是挺高的。
没一会儿,他们三人就爬进了西瓜地里头,正在偷摘着西瓜,突然,瓜庵棚里头冲出了两位看瓜的壮汉,怒吼道:“我今天要打断你这贼娃腿!……”其中一位手里头还握着一支棍,举动凶极啦!
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三个伙伴见势不妙,仓惶逃回了高粱地。看瓜人一时找不见他们,但是,后面这位看瓜的壮汉早就发现了我这个通风报信者,判定我是同伙,气势汹汹地向我冲来了,并且骂道:“你这个贼娃子,我今天不皮遭(殴打)你一顿,就不务这瓜啦!”
作贼心虚的我,提着拌笼就跑,谁知竟被田间“东方红”拖拉机夏耕过的斗大胡基块绊倒了,看瓜人就端起土块,向我猛砸过来,我向前一滚,侥幸躲了过去。
但是,他还是撵起了我,想用更加粗暴的手段教训我,却被对面田间正在打胡基的我们村里的人们看见了,许多人不由得大喊大叫起来:“不许打娃娃!……”这吼声中,也有我的父母亲,他们与村民们一起干活时,目睹了这一切。
看瓜人听到喊叫声后,气急败坏地踢了我一脚,边走边骂,喋喋不休。
我在光天化日之下把人丢大了,心里头一时内疚极了。
到了黄昏,晚霞满天。村里人纷纷返回家里头,其中也有人在交头接耳地议论我们偷瓜之事。我挎着打满猪草的拌笼,灰溜溜走进家门,母亲一见我,气得满头冒汗,浑身发抖,就抓起土墙上挂着的一节皮尺绳,抽打起我来。
就在我难以躲藏时,父亲从大门里走了进来,一把夺过皮尺绳,生气地说:“打骂能解决个啥问题!……”
母亲却反驳说:“我让他不学好,当贼啊!……”
父亲却说:“他知错改错就对啦!……”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他手里头还端着半块西瓜,是刚从村庄口一卖瓜人那里买来的,并且还让我吃。
偷瓜不成,惹得一身臊气,我怎么还有脸吃父亲买回的瓜呢?母亲更是不理解,气愤得扭身就走。我明白了父亲的良苦用心,分明是在用另一种刺痛的方式教育我,这比挨打还难受。我跑进了另一间屋子里头,大哭起来,也是对自己过错的一种忏悔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