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9年秋天,抱着向往求知的渴望,我跨进了有着悠久历史的榆林中学,开始了我的初高中学习。
那时候非常单纯,懵懂着却又渴望着学习知识。分班级是按部队建制,以连排划分班级。我被分在了二连七排,共有五十七个同学,有来自干部家庭的,也有城市平民家庭的。
由于受“文革”的影响,学校将几届学生合为一届,招收了一个连十个排。前五个排年龄较大一点儿,是六年制小学毕业,后五排是五年制毕业,年龄相对小些。
我们和邻班六排的同学分在一个高台阶的独院。那会儿经济困难,大家吃的用的大致一样,如果要比较,就只能看谁学习好、穿戴整洁形貌端正了。我个头在排里不算小,坐在最后一排。由于出身卑微,平时也就不多张扬。
一群天真无邪的孩子在一起,一边学文化课,一边参加劳动实践。当时盛行读书无用论,学工学农成了时尚。课程相对现在学生的课业,要简单得多。大部分时间在校办工厂学习操作技能,每周还要去校办农场劳动一次,将老师在农业课上讲的东西加以实践。果实成熟了提供给师生灶,算是我们的劳动成果。
记得那时候就开始了玉米品种的改良实验。玉米颗粒有白色和枣红色两种,晾晒在大礼堂地上新鲜而好看。不过,这好看好吃的玉米,是需要肥料来营养的,而掏粪可不是个轻松活。累不要说了,就那味道也是让人受不了。学生们将厕所的粪便,一马勺一马勺掏装在大木桶里,再放在架子车上,然后走十几里地,一车一车地送到农场粪池。现在想来,体力劳动甚是艰苦。幸好那会儿年轻,再苦再累,睡一觉就缓过来了。
放寒假学校布置的任务是积肥,就是在马路边上,捡拾马粪蛋或驴粪蛋。每个人必须积够自己的定量。我和我外甥女搭伴。每天早上天刚亮,就和她抬着箩筐,迎着晨曦,拿着粪铲沿马路,一边呵着冻僵的手,一边捂着耳朵,捡拾着牲口的粪便,从早上一直忙活到中午才回家。就这样积攒上一个冬天,到开学了交上任务,才算撂过了手。
记得有次我们爬上青云山的公路,居高临下,回头瞭望城市上空,竟然发现厚厚的一层黑色云雾盖子,便很稀奇。现在才知道,那是家家户户烧煤造成的黑色污染,但当时却一无所知。
提倡劳动创造世界,要求学生到工厂农村做工种地,是那时的教学方针。我们就在学校里开垦了一块坡地,种植大蓖麻。课余时间经常会去施肥松土,照顾照顾幼小的蓖麻。看着小苗长到半人高,看到开花,看到结籽,就非常高兴。蓖麻籽像小拇指般大小,用它擦桌子那是再好不过了,铮亮铮亮的,旧桌子立马像变魔术一样成了新桌子。隔段时间用蓖麻擦一遍桌子,成了我们那时的爱好。
到边远山区才知道,有的老人一辈子没有离开过村庄,更别说坐过汽车了,连汽车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可见上世纪六十年代末至七十年代初,偏远农村的落后状态。想想我们那会儿,小小年纪就东跑西颠地学工学农,真是不可思议。比起现在孩子的学习生活状态,那真是天壤之别。
有一年县城要改造公路,给所有企事业机关单位和居民学校都下达了任务,在指定的位置,砸石子铺路。学校将任务分派给各个连排去完成,我们便到处去捡碎砖头。捡来的碎砖头堆积在教室后院,像山一样。然后再用榔头一块一块砸碎,装车送达指定地点,作为铺设公路的基石。验收以方计算,一丝不苟,很严格,所谓给国家建设贡献力量,此为一例。
那时的学习生活非常贴近社会需求的方方面面。同学们由于年龄小,也不知道学习数理化的重要性,整天乐呵呵的亦工亦农,生龙活虎充满活力朝气蓬勃地干着。
阅历知书味,艰难识世情。走过了不同的人生路,方知人生的不易。不少人后来都觉醒了,又上了大学,有的成了学者教授,有的重新找到了自己的信仰,有的发展了一门爱好。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特点。悲剧也好喜剧也好,都过去了。路,是时代变化的缩影,路上的脚印,是我们留下的痕迹。尽管歪歪扭扭,也摔倒过,但我们走过了,经过了,见过了。一半在人,一半在天,人生大概就是如此。您以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