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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版:A07版
发布日期:2023年04月28日
现代女性浪漫主义文学创作的新特质 ——苏二花中短篇小说集《以活着的方式》
○ 晋阳


  当代的女性主义写作和市场经济迅猛发展,与城市化高速发展的关系十分密切,都市经济的繁荣发展给现代女性经济和社会关系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女作家们的创作背景也以城乡发展变化或者都市题材为主,由此带来女性主义的审美价值观和话语权的变化。
  《以活着的方式》是这部小说集的书名,我觉得更是苏二花女性浪漫主义创作的代表作。内容概括起来很简单:秦小丫和李立国是小县城的普通职工,过着琐碎而平庸的生活,为了女儿李卉能在省城获得更高水平的教育以考个好大学,夫妻俩跳出日复一日的平凡生活,想尽办法在省城买房安家。这篇小说通篇写出了普通人为了理想而奋斗挣扎的背影,以及中年人对庸俗人生的抗拒,结局当然也是温暖而团圆的。这种题材在文学刊物上也是很常见的,比如打工文学,小镇青年对大城市繁华的向往拼搏等。但细读之下,苏二花却写出来不一样的特色。她首先是以女性主义的视角来审视主角自身当下逼仄的小地方庸碌的生活,以女性特有的敏感心理来展示中年夫妻爱情的流逝、生活的一地鸡毛、对子女教育前途的忧虑以及身为女性自我期冀的美好理想的幻灭。在小说中她写得很清楚,丈夫李立国是胸无大志的、被生活驯服的油腻中年人,婆婆公公是贫困而爱莫能助的,秦小丫对婚姻和小县城单调无趣的生活充满了厌恶,于是在独生女车祸受伤面临升学的压力时,她以女性的坚韧撑起了家庭的责任,最后她义无反顾地搭上全部家底也要在省城买房定居。之后苏二花写道:这么多年了,秦小丫从未停止过她的大城市进程,在寻找各种可能性,或许,这才是她把李卉放在省城上高中的唯一真实理由。在这里就显出了女性主义独立自主的意识。身为现代知识女性,秦小丫不是逃离感觉让她厌烦的婚姻和生活,她没有选择娜拉似的出走,而是选择要出去拼搏、奋斗。而小说到了最后,秦小丫和李立国送李卉去上海读大学,秦小丫看着东方明珠璀璨的灯光,才在内心找到了真实的自我。原来她所谓的拼命要去大城市,要留在省城,要在省城买房,并不是她多么了解和喜欢那座城市,只是内心理想的火焰还在燃烧,人生激情还在涌动,是对出生和命运的不公的不断反抗,是女性旺盛生命力的颂扬。这种浪漫主义的精神也在她女儿李卉表示一定要留在上海的时候达到了一个高潮。面对生活的各种痛苦与迷茫、不甘与失落,勇往直前、不屈不挠的奋斗意识就是这篇小说用“以活着的方式”作为题目的主旨,体现了现代女性主义不屈的姿态。
  小说里也有先后借用家里养的三角梅进行烘托对比,用一段话生动地刻画出这种姿态:家处处熟稔,这熟稔是圆润的,包了浆一样,在暗色里流动,闪烁。拉开窗帘,看摆放在窗台上的那一盆三角梅,居然开花了,在夜色里迎风摆动。这是熟稔之下的动人之处,如包浆不动声色的光华,那是重复的力量所在,久了,生出信念。这是一种态度、一种意识,以浪漫主义的创作方式展示得淋漓尽致。与这篇小说有所相似的是小说集里的最后一篇故事《地铁二号》。同样是小县城的普通家庭为了子女获得更好的工作和生活水平,通过不懈奋斗在大城市买房扎根的故事。就像《以活着的方式》里的李立国,苏二花小说里的男主角都只是起着对故事情节推动和衬托的作用,她把主要的笔墨都放在了三个女主角牛仙桃、秦小丫和雨茹身上。里面既写出了大城市女性和乡村主妇的身份意识冲突,又写出了地域文化差距以及当代年轻女性的婚姻爱情观,并且像《以活着的方式》那样在小说情节的叙述中,兼顾把当地民俗风情和历史文化传统传承渗透在小说故事里,让读者品味欣赏。
  《拉大锯,扯大锯》更是以诙谐幽默的笔法把当代年轻人,尤其是年轻知识女性的婚姻爱情观和事业观在祖孙三代女性的家族视角上进行了深度的剖析和展现。以不同年龄、不同身份、不同价值观的祖孙三代女性的成长、教育、爱情婚姻、事业的人生选择和观念冲突的矛盾徐徐阐述出来,让人在历史和时代的剧烈变迁中感受到了深沉的家国情怀、民族情怀和地域文化历史情结,也表现出了女性主义创作特有的细致、温暖、细腻和对丰富细节的如意掌控把握。
  《良户》这篇小说的结构构思很精巧,以章回体段落的方式叙述故事的时代背景变迁,最后再以作者“我”的第一女性视角来溯源家族史和地域文化传统的传承。草蛇灰线,伏脉千里。词句清丽优美,辞藻古朴蕴藉。故事短小精悍,却凝练隽永。这篇小说与其说是女主角对家族史、村史、地域文化传统的寻根祭祖之旅,不如说是以女性主义视角寻找女性自我身份的肯定和自我价值的回归,更穿插了家族史里从过去到现在的女性婚姻爱情观。小说里面充满了琳琅出彩的想象力、精细华丽的描绘和充沛的情感冲突,让小说故事情节跌宕起伏又回味无穷。还有着对时代历史剧变进程中个体命运起伏的释怀和观照,对人性变化幽深的明察洞见。虽然故事简短但耐人深味,以婚姻爱情为主线,却是对时代和历史的镜鉴。
  总之,苏二花这部中短篇小说集《以活着的方式》以其近年几篇代表作为创作代表,集中展现了现代女性浪漫主义文学创作的重要成果,有着女性主义独有的审美观念和文学叙事技巧,是一种包含着丰富人性内涵和文化历史记忆的艺术创作,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文学领域现代女性浪漫主义文学创作的发展趋势和意义指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