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边有人打架。打架的双方好像功夫和力气不相上下。
知情的不知情的都往跟前凑,吸引了不少来往的路人和晨练的广场舞大妈。
广场在护城河边,本不是车来人往密集的地方,当然了,有事儿就另一说,很快围了百十号人,交通堵塞。
旁观的有人着急。一位肥头大耳的壮男,四十出头,手提鸟笼,着休闲衣,生猛地喊加油呀!
另一位想息事宁人,对提鸟笼的瞪目睚眦,你这是干嘛?火上浇油递刀子哪,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一个经常练棍子的干瘦老头挤进来,冲俩交手的问,讲理不?
旁边兴奋了的接茬,讲什么理,用拳头说话。又是那个提鸟笼的。老头回瞪他一眼问,你无聊得蛋疼是吧?有本事你上来打,放倒一个就见分晓啦。说着狠狠地顿了顿手中的棍子。脚下的石板痛得“哐哐”吱啦。
提鸟笼的嬉皮,摇摇头说我不行。老头瞪他一眼说,不行就靠一边去闭上嘴巴。
提鸟笼的人高马大,体积该是老头的俩,颜面上有点挂不住,豪横地说:咦,你个猴精是想和我干架?!老头鄙视他,举起棍子伸手过去,两截了。然后问提鸟笼的:你试试?
鸟笼伸伸舌头装哑。
这情景被厮打的两位看在眼里,撇了手。个子稍高的高出老头整整一颗头,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俯身说:听你的,你说这理怎么讲吧!
老头说:我不是法,有理你们到派出所讲去。
另一个稍低的耸耸鼻头,眨巴眨巴小眼睛说:那要是派出所也讲不通呢?
老头说,那就去法院,要是你俩觉得值当的话。天地这么大,总会有能说明白的地方吧。
打架的俩此刻好像结了盟成一家了,同声说:你不刚说讲理就给我们当裁判吗!
老头哈哈一笑说,这个裁判我当不了。真正的裁判是公家。我只制止打架,我眼里揉不得沙,见不得大庭广众丢人现眼的事。然后说,人哪,哪有那么多过不去,有的只是怨气,怨张怨李,唯独不怨自己。学着做没怨气的人吧!声音随着他离开渐渐远去。
打架的俩似被戳到了心上,片刻羞惭。心有不甘地喊问老头:你的意思是我们躲僻静的地方继续打?有你这样劝架的吗?
老头一边离开一边头也不回地喊答,打吧,要是你俩觉得有意思,有输赢的话!
打架的俩对视一眼,兴致索然。是啊,赢了又能咋?能当饭吃啊。这就指责对方一句有意思吗!弯腰捡拾了自己的挎包、外套,彼此鄙视一眼,各自扶起倒卧的自行车,嘴里嘟囔着,一东一西走了。
聚拢的人多数散去。有后来的好奇,问身旁的人:为啥?先来的也不明就里,回敬一句,是啊,为啥?
大家懵懂,无人作答。
这时警笛响,来了两拨警察。一拨是110,一拨是交警,双双开始现场调查。问谁报的警,谁是当事人,打架的两人是否认识,姓甚名谁,有没有目击证人。剩下的几个人面面相觑,一个一个地摇头,走啦。
提鸟笼的最后一个离开,撂下一句话——谁知道他俩为啥。
兴致勃发的广场大妈早已恢复了东扭西捏,沉浸在自己的旋律里。其中不乏个别大爷,男随女唱,拉筋健体,身姿的柔软度须眉不让巾帼;也难免单身的健朗,相中了其间某个大妈,融身潜伏,迂回曲线。
河堤边杨树上举,柳枝下垂,春风里宛如夫妻;杨树豪壮,柳枝柔依,杨静柳动中春意浓郁。
两拨警察无效出警,悻悻。
只剩暖阳,只剩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