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本名胡明富,是汉中镇巴县胡氏宣纸文化传播有限公司的董事长。与我相识于五六年前的夏天,应该是汉中赤土岭文化艺术协会成立的会上。因镇巴作协主席刘德寿是老熟人,就餐时便主动往一块聚拢。陪在德寿身边个子不高清癯精干的老头即是老胡,那次他给德寿开车,那是我们第一次相见。席间,德寿邀请会后前往镇巴采风。因有四五小时的路程,所以托词有空一定。当德寿介绍老胡是宣纸厂的厂长时我颇感吃惊。因为,习练书法三四十年,知道徽宣品牌,也曾购买过价格相对低廉的川宣,到西安工作后没少逛书院门,但还是第一次真真正正听说陕西也有宣纸生产厂家。惊诧之余,难免多了一份亲切。
不久,刘德寿来省城邀我去镇巴开其散文集《风从巴山来》研讨会,准确的时间是2017年的7月。陕西省作协主席贾平凹,副主席朱鸿、龙云,沈奇、远村、刘龙、李汉荣、丁小村等文化名家出席。我主持了会议。会间,我见到了忙前忙后的老胡,见缝插针地片刻打了招呼。因西安到镇巴有四五个小时的车程,会议的前一天我们驱车到了镇巴,第二天一早老胡陪我们早餐、逛街。充盈古意的实木方桌与条凳,几段油条,一瓯豆浆;畅意镇巴的老街,推门进户瞻看老屋,做工精细的木格窗棂,留存着岁月沧桑,明清古韵的铺面门板,在快节奏的现代都市中已难得一见。尤其是住镇巴宾馆时的晨暮所见,因为之前认真地阅读了德寿的两本散文集,所以对地处川陕渝交界被誉“班城1”“三乡2”镇巴的山形地貌、人文风土有个大概了解。凝望着云萦雾绕的巴山,联想着这里丰厚的历史人文积淀,着实给人留下了心实身虚远离尘俗的幻觉。那是一种超然物外的寂空,对现代二字没了感觉。
老胡虽说年已六十开外,绝对的矍铄精干,略带嘶哑的声气中“要的要的”是他的口头禅,也是他与人交往中走近的极好方式。身旁有人介绍,老胡有斤把半的好酒量;吹拉弹唱之外还会填词;省内文化名人多乐于前往其宣纸厂观瞻;老胡在镇巴地面人熟,有颇旺的人气……
一来二去少不了与老胡交谈,这便知道了他十几岁即开始钻研宣纸的生产,这手艺是他六代人的承接;他跟我说,他能辨识400多种中草药;他跟我说,他的三次婚变。一个人愿意把自己的隐私示人,足以说明倾听者已获对方的信任。那是交心般的高看。倾听者自然应倍加珍惜这份信任,掂量左耳进,右耳出,不留心,不言传,既不辜负倾诉者的一片诚心,也少人际间的口舌纠结。
会后,我们去了镇巴的长岭镇九阵坝村老胡的宣纸厂参观。从采料、沤泡、蒸煮、漂洗、制浆、抄纸、焙干、裁剪、检验包装、生熟宣处理,100多道工序,3大类80多个品种,年产量20余吨,老胡如数家珍,没有一点磕巴,娓娓道来。一道一道工序地了解,一个一个车间地参观。没想到画案前随手铺开的一张宣纸,竟然经过了工匠们如此繁复的辛勤付出,真的是大开眼界。
后来数度看到有关老胡的报道——他生产的“秦宝”牌宣纸获国家专利,出口日韩等十多个国家;他引领的新农蔬菜产业合作社,进入国家公布的农业合作社示范名单;他带领的艺术团队获陕西省民间文艺山花奖;他捐赠给文化馆的书画藏品价值两千万;他打造的农业园区硕果累累。他可是多领域都有业绩的人啊!由不得你感叹。是的,生活中在我们周边的千行百业里,有无数的工匠,他们勤劳、坚韧,无论有无荣光都从不松懈地延续着他们的生活。他们极其普通,但在他专注的行业内他就是腕儿!值得我们记载与书写。无疑,老胡是他们中的一员,在新时代的洪流中作着自己的一份贡献!
再后来我又去过镇巴两次,当然得去他的厂子里看看。老胡也数度来省公干,或参加活动,或给书院门销售点送纸;我也曾邀其与西安的文友们坐叙。但毕竟各有所务,数年间,我与老胡没有见得几面。好在我们加有微信,不少彼此问候与叙谈。
如今,老胡是一位拥有七项国家宣纸专利、诸多荣誉光环,被称“天汉工匠”的人。诚如他所生产的宣纸品牌“秦宝”之名,称他为陕西宝贝名副其实。
老胡是我交往的友人中印象非常深的一位,除了他的独特,还有他是唯一一位让我见证了宣纸制作工艺全过程的兄长。心中念想写写老胡,非常愧疚,一直忙于琐务,一拖竟然数年,久久未能成篇。
如果我没记错,老胡应该是1956年生人,奔七的人了依然身形矫健。这个精干的小老头我喜欢!祝福他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