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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22年06月29日
无 花 果 熟 了
○ 李 健
  今年西安的天热得比往年早,连续几周室外气温已经高达38益以上,骄阳似火的天气,却有益于无花果的成熟。
  我循着甜美的气味,攀上粗壮的树杈,轻轻摘下几颗果子,迫不及待地掰开一个果托,用嘴轻轻一吸,果肉软糯,浓浓的蜜香瞬间浸润全身,滋润了心田。依靠在绿叶婆娑的树枝上,伴着习习清风,含着美味果实,我不禁再次感恩它对人类丰富的馈赠。
  这两棵无花果树,是岳父从山东威海老家带到西安的,树龄已有27年了。
  那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中旬,我岳父母带着我上幼儿园的儿子回山东威海老家探亲。岳父出生在美景如画的海边,他老人家17岁就参加革命了,参加过接管沈阳解放的工作。新中国成立后,先后在中央机要局、第二机械工业部干部处、山西长治304厂、西北兵器集团844厂工作过。
  由于工作繁忙,岳父离家后很少再回老家,但他的乡情却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浓,他常兴高采烈地给我们讲他在海边生活的故事。岳父原来居住的咸宁路附近,有一个威海海鲜店,他没事就爱到那里和饭店的人唠家常,听到乡音就觉得特别亲切。
  那次探亲,岳父一行在威海老家住了近两个月,返回西安时,家乡的亲人给岳父送了一棵无花果树苗。回来后,岳父把树苗种在一个花盆里,就当盆景养了起来,后来又从那棵树上嫁接了一个枝,这样家里就有了两棵无花果树了。岳父善于养花,常给这些植物浇水施肥,就像一个护花使者,在他的精心养护下,这两棵无花果树茁壮成长,不几年就零星地挂果了。
  这两棵无花果树苗,伴随岳父母在东方社区度过了近17年的时光。
  2012年东方社区开始拆迁,岳父母就搬到了现在的小区居住,随后把这两棵无花果树从花盆移到树林里栽培。再后来,岳父养了多年的娃娃鱼病死了,家人又不忍心吃,把它们埋在无花果树下。于是,这两棵树便疯长起来,且硕果累累,有的树枝竟被压断了,不得已,每到夏季无花果成熟季节,家人就要用木棍把果实丰硕的树枝支起来。
  我对无花果的认知,也因了这两棵树的到来。刚开始几年,我都没有正眼瞧过它们,觉得它们其貌不扬,没有任何观赏价值,但当我第一次品尝了无花果后,我被它的甘甜和清香折服了,这才从岳父母那里了解了些有关无花果的常识。
  无花果因外观见果不见花而得名。其实无花果也是有花的,只是它的花器构造和开花过程比较特殊。无花果尾部有一个小孔,花则生长于果内,在近小孔处长有雄花,远离小孔的顶部长有雌花。在百花争艳、招蜂引蝶的季节,无花果却把它的花朵深深地埋藏在它那肥大的囊状花托里。花托顶端凹陷,我们食用的“果实”,实际上是它那膨大的花托以及花蕊。在植物学上称为隐头花序。故无花果准确说其实就是隐形花。
  老子《道德经》有言:“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
  的确,无花果是得道之树。它朴实无华,生命力极强,默默地把自己的一切无私地奉献给了人类,“一叶一果实”,千年不变,亘古不变,怎不让人敬慕。
  近十年来,每到无花果成熟的季节,我就和大舅哥一起负责采摘,从七月份到八月份,无花果一茬又一茬地成熟,我们一茬又一茬地采摘,家人也不断地享受着这甘甜和滋润。
  当岳父看着一筐筐采摘下来的无花果,以及家人欢快的笑容,总是微笑着说:这是好东西,多吃点,等会你们回家时多带一些走。而他老人家却没有口福,岳父有严重的糖尿病,不能吃甜食,每年新果下来,他也只能象征性地品尝一口。
  又是无花果成熟的季节,又是一年一度的父亲节,我独坐在凉亭下,仰望着两棵高大的无花果树,百感交集,内心深处涌起一股股酸楚的味道。这两棵无花果树依然生机勃勃,但它们的主人,我的岳父,不久前却离开了它们,也永远地离开了我们,我只能把摘下的无花果,敬献在他老人家的遗像前了。
  如果说无花果是得道之树,那么我们的父辈又何曾不是得道的菩萨,将永远普照和恩泽后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