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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版:A08版
发布日期:2022年05月30日
翠华意境
○ 陈长吟


  醉鱼草
  盘山小路左拐右转,时而上坡,时而下沟,将行人任意调遣。凡爬山之人都不喜平坦,不喜一览无余,偏爱这曲曲折折,倒觉趣味横生。
  路旁的小景层出不穷,有些树皮颜色和纹理很好看,有些树枝相扭纠缠如交叉的人胳膊,有些石板上现着变形的图案,有些青苔野花灿烂地拥护在一起,我的照相机快门咔嚓咔嚓响个不停,幸好是数码,可以选择取舍,不必像过去那样可惜胶卷的浪费。
  头顶,时不时有飞鸟掠过,惊人举目,找它时已无踪影。脚下,差点儿踩在了一只癞蛤蟆的身上,它的皮肤颜色与花草接近,斑斓丰富,但形态难看,望去生厌,如有些品质恶劣的人一样。
  近处的山坡上,长着一片一片蓬蓬勃勃的直状植物,它们挨挨挤挤地站在地上,有半米高,像芝麻秆儿,只是浑身开满了淡紫色的小花朵。我虽然喜欢奇异的花草树木,可向来记不住它们的名称,这是个生理矛盾。
  恰好,有个山村姑娘提着布袋经过,我挥手问询:“请问一下,这个花叫什么名字?”
  姑娘微笑答曰:“是醉鱼草。”
  醉鱼草,顾名思义,就是鱼吃了,就会像喝酒一样醉过去,多有意思。
  同行的女友高呼道:“醉鱼草啊,我喜欢。”然后扑进草丛中,狂折起来。我也不能闲着观望,于是上前帮忙。
  不一会儿,她的胸前就搂了一大束淡紫色的醉鱼草,脸庞上也泛着劳动后的红晕。
  我打趣说:“你也是醉鱼草啊。”
  她显得更高兴:“一上翠华山,我就醉了。我变成醉鱼草了,你们这些鱼儿可要小心啊。”
  夫妻岩
  钻进一个耸立的石峡,杨广虎手指两边说:“这里是夫妻岩。”
  抬头仔细端详,果真如此,南边的石壁光秃秃寸草不长,应该是男石;北边的石壁则遍布绿苔,应该是女石。男石凸起的地方,女石则凹陷,如果合拢在一起,刚好是完整的巨石。但现在却硬被劈成两半,只能对面站立而不能相拥入怀,成了遗憾的风景。
  翠华山有一个官名,叫“山崩景观国家地质公园”。到处都可以看到断裂的峰崖、叠加的山头、堆砌的石块。那山顶的“风洞”与“冰洞”,是由拔地而起的巨石夹缝形成。那山腰的堰塞湖,也是由倒塌的石块堵住了溪流,然后聚水成湖泊。
  站在高处的观景台上,能够环顾四周的崩塌石海,好像这儿在召开一个石头大会,周围挤满了热心的、固执的、顽强的、忠实的观众。
  据说周朝时这里发生了特大地震,将原来的世界分崩离析,组成新的程序。
  大自然造世是没有感情色彩的,它根据自身的内在规律来运动,不管你原来的联系是否紧密,你只是创造新世界时的石子。在大自然面前,你无法抗拒,只能顺应。
  有离别,有重组,有欠缺,有机遇,石头不语,面呈异态。
  石界是这样,人界也是这样。
  这里的任何一块大石头,拉到城里去都很风光,可以刻字绘画寄情喻理,但堆积在这儿,则是无用的累赘。
  由众多的小石头托起了高处的巨石,巨石则吸引了观众的眼球。山顶上那个石像叫“太乙真人”,它已被拟人地赋予了神话意义,然后站在高端俯视凡间,供大家膜拜。
  石头是通灵的。水是世界液化的表现,石头则是世界固化的表现。水有灵性,石头也有灵性。流水与坚石共同组成了地球,缺一不可。
  翠华山上的大石头,个个都是精灵,都有着不同的地质标本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