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上临睡时,老家邻居的大哥给我发视频说坡里槐花开了,赶紧回来摘。
这句话还是清明回去上坟时在一起闲聊给他说了一下,没想到他当真了。长期在外的我这些年还得感谢他,时不时在视频里给我说着村里的新鲜事,让我没有和村子走远。
其实对于槐花我们是不陌生的,我是吃着槐花长大的。在那个缺少吃食的年代,特别是这个青黄不接的时节,槐花这个朴素的花,真的救过我家的命呢。
小时候每当槐花季,母亲总是想着法子以槐花为主地变着花样做着饭食,和点面蒸着吃,和面水搅一起摊着煎饼吃,与小蒜一起炒着吃,有时候家里来客人了做浇汤面炒一下当底菜吃,那飘在碗上面一朵一朵的槐花还像蝴蝶一样飞呢。当时就问母亲你看槐花活了,母亲说那是槐花沾了点油腥,随你端碗时的摇晃而动呢。
我们家住的地方就是那种坡状的塬边上,满坡都是槐树,村子住家户的房前屋后都有,每年槐花开的季节总能吃上十天半个月。那个时候小,先是跟着姐姐们摘,后来长大了就和小伙伴们去摘,每当下午放学后去时母亲总是叮咛说别折断了树枝,折断了明年就吃不到了。别往高处爬,小心叫蜂蜇了。耍疯了的我们,哪里顾得上这些,不是你叫蜂蜇了,就是他从树上掉下来了,没少受大人们的数落。现在想起来都满是幸福。母亲还给我说今天去北坡,明天了再去西坡,后天了你再去坡地,什么向阳的地方,背阴处等,你还别说,母亲说的地方槐花刚刚开呢。
槐树,父辈们叫洋槐,属不属外来物种我不知道,但它是属于速生的,好种极了,用种子可种植,也可以用树根引种,你看每一棵大的树下及四周每年都会生发那么多的枝苗,还可以在土壤湿润的地方把它的枝条插进去也会生根发芽活过来的。一棵幼苗到成材用不了几年,所以很受乡亲们喜欢呢。
它唯一的缺点就是木质硬,易变形,不能做家具及盖房子用的椽、檩,只能当作立柱使用,做些犁头、把场等农具。
槐花,不但是美食,更是一个记忆,也给了我回家的理由。那年我说回家摘槐花去,儿子对我说,市场上多呢,买点算了,烧的油钱不知要买多少呢。我看了看他没有言传。掌柜的忙打岔说,你爸是想回家了。是啊,是想回家了。这个家不但给了我生命,给了我承载,何止是回一次能了。
这些年每当到这季节,家里也时不时地有人送点槐花,自己再买点,学着母亲的样子做着吃,但就是做不出母亲的味道,也没有老家槐树上的槐花香甜。
槐花,这个种在舌尖上的种子,每到这个时候,总是生发出香甜的味道,在人的味蕾上回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