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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22年04月06日
炕 席
○ 魏青锋
  在关中农村,苇席的用途很广,可以卷成圆筒状做粮仓,还可以晾晒粮食,装修房子时又是吊顶的建筑材料。但用途最多还是做炕席,土炕表面是一层泥基,为了冬天隔热夏天防潮,也为了清洁干净,泥基上会铺一张炕席,夏天炎热,直接睡炕席上凉快,冬天炕席上还要垫一层褥子或毛毯,起保暖作用,通常霜降前后,早晚温度降低,就要烧炕,天长日久靠近炕洞的炕席呈现出焦黄色,里面炕围边的炕席还是淡黄色或白色。
  彼时没有现成的炕席可以购买,因为每家人口有多有少,土炕的尺寸大小不一,所以炕席没有统一的尺寸。盘了新土炕或旧炕席破了实在不能再用,就去喊编苇席的匠人到家里来,苇秆最好自己去集市采购,芦苇有很多种,其中白皮苇和黄芦苇茎秆粗细均匀、骨节小、皮薄色纯,柔韧度好,做炕席最合适。
  谈好的日子,编席匠人进了门,先上炕量尺寸,心里有了数就出门,把整捆苇秆抱到阴凉处,开始用专业的篾刀破芦苇,将整根圆筒状的苇秆劈成3-5片,有经验的匠人,破出的篾片宽窄均匀,平整不毛糙。随后要把破好的篾片拉到涝池里浸泡,充分浸泡的篾片韧性好,编织时不易折断。次日早晨,捞出芦苇篾片,沥干水分,置放在宽敞的打麦场中央,拖来边上闲置的碌碡来回碾压,直到把篾片压得如丝绸一样薄而顺滑。
  接下来要根据篾片的长短粗细分类,因为在编织中,不同的部位要用到不同的篾片,一般长的做头,短的用作梢,头和梢彼此交织,交替轮换,环环相扣,严丝合缝。只见匠人跪在席子上,左手挑,右手穿,右手插,左手箍,两只手来回飞舞,忙而不乱,紧而不散,席子在他的膝下悄无声息地伸展着。隔会儿,还要拿着撬席刀子拨紧纵横交织的篾片。
  炕席常见的花纹有单花纹、双花纹,人字纹、方形纹和龟背花纹等,不同的花纹采取不同的编织方法,有起一压一法、起二压二法或隔二起一压一等编织手法。花纹越好看,编织方法越繁琐,用时也越长,对匠人的手艺要求也更高。平常居家单花纹、双花纹就行,碰到搬新家或布置婚房,席面的图案就会要求美观大方,自然工价也高很多。
  最后收了边,把炕席铺展在平地上,匠人拄着长木尺,站在碌碡上,杂耍一般指挥着沉重的碌碡在炕席上来回碾压,只有碾轧到位,席子铺在炕上才能更平整、不翘角、不凹席心,也不起倒签。
  炕席平整、光滑、洁净,溢散着芦苇的清香,劳累一天的人们回家躺在炕上,很快就进入了甜蜜的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