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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版:A06版
发布日期:2020年09月23日
平凡的存在感
平凡的存在感
  下班回来的路上,烧烤店门口的水果摊摊又摆了出来。
  烤肉是春天里最早火起来的营生。仲春的晚上,那些摆在路两旁、空了有两个月的桌子已经围满了顾客。桌上摆着啤酒烤肉,三两人一桌,聊着闲话。临路的一排桌子的末端有一棵大树,紧靠着丁字路口,水果摊摊就摆在树下。
  水果摊主是位中年妇女,我们相识于春节后的一天晚上,从那以后,我总会刻意地在她那里买水果,只期望她能因此而早点收摊回家。
  二月份的夜晚,虽没有冬日里刺骨的寒冷,但气温依旧很低。她穿着厚厚的棉衣,外面罩着红色的围裙,双手互插进袖筒,坐在摊位旁,面容沧桑让人猜不出她的实际年龄。初春的晚上,大街上很清冷,她坐在昏黄的夜灯下,从远处看,十分落寞。
  那时我刚下班,一路走来,很远就看见了她。于是临时起意,想着买点啥。那是个便于移动的简易摊位,手推车上搭了两块木板,最上面放了两盆草莓,下面依次放了三排香蕉,越往下摆,香蕉上的黑点越多,品相越差。我扫了一眼香蕉,指着两小把已经长了黑斑的香蕉让她帮我过秤打包。她有些惊讶,指了指香蕉说:“这香蕉熟透了,买的人不多,我给你称少点,够你两天吃,完了再来。”我伸出手帮她张开袋子,笑着说:“家里人多,这些香蕉两顿就吃完了。”她听完很高兴,随即忙着称重。付钱时,她坚持省掉了六毛钱零头。递来塑料袋时,她双手大拇指和食指上缠满了白色的布胶带,从胶带下延伸出的皴裂的伤口,惹得人满眼辛酸。
  我问她啥时候收摊,她瞅了瞅对面玻璃橱窗里吃夜宵的人,说:“喏,等人少了,我就收了。”
  与她告别后,回来的路上,看着袋子里的香蕉,突然想起来父亲。在母亲看来,不讲价,不挑捡,不讲究是父亲买东西的特质。买回来的东西,大多时候被母亲扔一半用一半,极少数会质量好一些,称斤上多一些。母亲常常因此跟他生气,他却总是笑着说:“差不多行啦,卖东西的人可怜,能挣多少钱。”“看人家剩下那些急着回家,就买回来了。”母亲无奈,责怪他:“在你眼里,除了你自己,其他谁都是可怜的!”后来买菜、买日用的事情非特殊情况,母亲都亲力亲为。我和哥哥也常笑父亲买东西很“傻”,父亲也总是笑着回我们“我喜欢”。
  如今长大了,越发觉得自己像父亲,也越来越理解父亲。这些东西不至于影响生活品质,但可能因为一次伸手,不相识的他可以早回家,下雨天的她可以早收摊,有青虫的绿叶菜可以多卖出去一把,冬天里搓着手卖红薯的大叔可以给女儿买个小玩具,摇蒲扇的老奶奶会因为针线活卖出去而高兴一会儿。这,就是“傻”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