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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版:A05版
发布日期:2020年05月06日
Z女士上网课
Z女士上网课
  疫情,打断了Z女士年复一年的教育工作。正月十六开学,似乎不再是理所当然。可是,太久不见那些嬉笑的小脸蛋,批阅不了那些啼笑皆非的作业,也竟有了深深的愧疚之感。回想起几个月前,课堂上大发雷霆和苦口婆心的时光,都是那样的温柔而美好。Z女士,就是在这愧和念中,找出八年级的北师大版教材,开始认真备课。就在那充满了理性之光和文学气息的书房中,准备着生平第一次网上直播课。
  好几个夜晚,Z女士都抱怨着网课任务。可是语气中,却不单是发愁,更像是一种小小的兴奋,就像是装大人的小孩,虽说十分惊叹,却满口的不屑。Z女士伏在案前,下载好直播软件,一张张的教案,行云流水,一挥而就。凭着二十年的教学经验,这些都不在话下。面南背北而坐。那两个女儿儿时当玩物握了几年的凸透镜,盖着尘埃,静静躺在那里。这是从女儿的贝壳堆里翻出来的。一点不多,一点不少,恰到好处。想到即将要进行的直播,Z女士不禁有些害羞。不知道这振动发出,乘着电流小舟的信号,是否能完全的,留存下自己那饱满而悦耳的声音。13时48分32秒,Z女士开始了直播。她那宏大而气派的声音,从书房的门缝里溜出来,萦绕在隔壁房间正做作业的女儿的脑海里,让那流畅的数学笔头把2写成了3。而Z女士,尝试着各种不同的声音,目标,就是要温柔动听,同时威严肃穆。最好是能兼具提神醒脑的功效,让学生能跳脱春困的魔咒,接受物理学的救赎,走向光明而理智的未来。
  可是就当Z女士兴致勃勃了10分钟后,她才发现学生冷漠得有些反常。最后,她才绝望地发现,电脑由于被器重,竟激动地失语,连听力也不佳。Z女士就像是步入雨林的北极熊,热到发冷。一改常态,Z女士裹着自己的棉背心,也就是家中的裘皮大衣,悲哀地冲进了女儿的房间,期待这无所不能的小天使,能救人于无边的苦海。而小姑娘本人,撅着嘴,马尾辫往天上一戳,那乌黑乌黑的眼睛,大大圆圆地瞪着。气氛,就像是即将爆炸的氢弹,马上就要飘出那朵蘑菇云。
  她退缩了,这不是第一次,也一定不会是最后一次。她只能靠着自己那被物理学关照过的头脑,用那来自居里夫人的智慧,去解决这科学探索中、必然会遇到的——眼前的苟且。她戴好那被她嘲作“猪笼嘴”的KN95口罩,正好露出那温婉而骄傲的双眼。那煞白色,正衬托出那黑色小波浪的时尚与贵气。披上栗色大衣,蹬上黑色长靴,挎上红黑皮包,赶赴学校。
  冲进办公室,才发现自己的电脑似是遭到谋害,一头窝在桌上,不省人事。好不容易借到同事电脑又被密码这个老迈的管家难为。紧接着,下了软件,该电脑却因怕生,一句话也磕绊不出来。最终,还是在同事的教授下,Z女士终于在手机上完成了一次很是满意的直播。真正的知己,远在天边近在衣兜。可就当Z女士被鲜花和大拇指簇拥时,仅剩的那点清醒,使Z女士不合时宜的察觉到——有一个班就这么漏了。那些求知的少年的稚嫩,此时怕是早已经等得垂垂老矣。
  可是Z女士明白,科学探索也从来不是顺风顺水的。那些麦克斯韦的故事,那些爱迪生的经历,不都很严密的论证了这一切吗?作为物理学承前启后的中坚力量,作为一名教师,本就该多少困难都在所不辞。
  Z女士又上了一节课。这节课中,那些孩子们终于在黑暗的世界里,伴着那浑厚的声音,完成了光之旅程。他们“看到”了中间厚边缘薄的凸透镜,又“欣赏”了中间薄边缘厚的凹透镜。与此同时,他们还“观赏”了激动人心的“聚光表演”。虽说Z女士忘记了开屏幕分享,但是由于这些孩子们具有的超人的物理学想象力,这些,都似乎未成为求知的阻碍。这节课上毕,望着对岸大楼的灯火,Z女士心中有一种淡淡的充实。
  Z女士就是我的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