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玲漫步在林荫小道上,享受繁华落尽的片刻安宁。这是坐车三十分钟所到达的,从玲的照片中曾经被吸引过,一到路口内心就泛滥欣喜了。
两条三米多宽的柏油路平行延伸向树林深处,弯弯地向远方展开,让我不知道前面的景致了。路之间是一条土质水沟和两排榆钱树,路两侧是望不穿的树林和草丛,大都还是榆钱树。树枝干练、坚硬,却也婆娑地向上伸展,伸到路的上方,盖住了小路,像支起的斗篷,也像两边伸展胳膊圈起的“心”,走在下面,似乎被拥抱,也似乎被放逐,一样的惬意一样的欢喜。
新疆的春天来得晚了些,已经立夏了,有些枝头还是光的,有的冒出一些新芽和新叶,有的已经长成小孩子巴掌那么大了。不过树叶大都新而嫩的,稀稀松松的,正好透过黄昏的阳光,温柔而含蓄。玲摘下一片榆钱叶子,绿得爽朗,嫩得娇弱,好像婴儿的手般柔软、好看,叶片是船的形状,两头尖中间阔,密密地在嫩茎两边对称分布,叶的边缘是锯齿状的。玲特别喜欢,放在胸前黑色的衬衣上,欢喜地说这是衣服的标签,确实很美。踱步而前,突的两边树林稀稀拉拉散落许多紫色的花朵,好像是小碎花那种,在嫩绿的草丛里分外惹人怜爱,草更显得绿茸茸的,花更显得娇艳艳的,只是被栅栏围住了,我们无法到跟前品味。玲问:“如果采很多,一定很美吧,那能养多久呢?”“两三天吧……”玲甜甜地笑道“那还是算了”,贪婪地望着它们,眼里似有一簇蝴蝶梦。
小路高低起伏,左右蜿蜒,犹如我的思想飘荡。我悠悠地跨过干涸的水沟,走在了旁边的小路上。玲说:“你要和我走平行线了?”城市之邻,竟然没有了一声嘈杂,没有了一丝烦扰,忘却了昨天和今日,融身于心。这里的美,我竟无力表达,它是属于你的,也只属于你,它美得安谧宁静,你美得清新惊艳,它引人入胜,你沁人心脾,置身其间,相得益彰。眼前似乎能看见雪天里,你伸开双臂拥抱自己,抬头仰望迎着雪花片片,蹦跳旋转欢呼雀跃;细雨里,你双眸微闭倾听心动的声音,摇曳长发呼吸大地的味道。是啊,诗人本就是浪漫的、柔情的、睿智的、有趣的,骄傲如你,痴爱如你,该好好享受这洁净的分分秒秒。我放慢了脚步,远远欣赏着,它的美,你的美,似一幅印象画,无需任何回答。
渐入深处,柏油路已经走完了,穿过一处栅栏的开口,我们进入了一条小路,这里似乎更少有人来,土路高低坑洼,路边的草丛矮矮的,如垫子般软绵绵的,绿油油的,还挂着少许水珠,晶莹反光。细看细数,有荠荠菜、灰灰菜、蕨菜、狗尾巴草、锯锯藤、蒲公英,还有很多叫不上名字的,小时候玩的像铃铛的草,不可尽数。传入耳朵的,却是久违的鸟叫声,“juju”“jiujiu”“gulu”,会模拟的,不会模拟的,交替的,变换的,抑扬顿挫的,婉转悦耳的,如情歌缠绵,似流水清澈。它们在诉说着什么,有没有情丝千千结,有没有恩怨重重山,似乎比我们的语言丰富,似乎比我们的情感厚重,我想,不该有迷惘的……对呀,这里正是曲径通幽啊,我们似乎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路旁依然有那紫色的小花,终于可以一睹芳容了,玲欣喜地蹲下挪不动脚步了。花朵是很少的白色向紫色深紫色过渡的,花蕊淡淡的黄色,细而长,花瓣扁长而尖尖的,很俏丽很薄,穿透阳光泛着紫红色的光韵,向四周放肆地张开着,似乎在大声地告诉我们:“野花就该有野花的野性”,是这样的,旷野之美无需华丽的辞藻,可我们却被这野花所迷倒,在草丛中的浪漫、任性,在深幽处的安宁、洒脱。玲认为这是野百合,可似乎又不是,我想它的美无需我们知道也无需我们记住,如忘忧草般忘记它好了,后来查了才知道它叫紫姣花,花语:铭记在心。
天边已由鱼肚白变成了夕阳红,我们需要返回了,玲还舍不得走,跟一只蚂蚁开始了对话,诉说它的痴情和执着,因为这只蚂蚁高擎一片大过它几倍的榆钱花瓣拖曳滚爬着,无视脚下众多其他花瓣,更无视我们。终是要走的,夕阳那么美,鸟儿还在鸣叫,花香还在挽留,一切都在默默地做着他们自己认为该做的一切。我们来过,如玲的裙摆飘然而至,鸟儿看见了,花草树木看见了。我们走了,似夕阳西下般清扬婉兮,心也跟着走了,走进诗人的诗里和情人的泪里,给它一个拥抱,温暖她的美。
繁华落尽觅安宁,曲径深处缀倩影
榆钱邀我情传鸟,一念缘起紫姣俏
逆流成河载悠悠,辗转入梦诉丝愁
多情原本思痴情,星辰何待泪成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