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年来,读视频,成为我的一种重要的“读书”方式。几天前我从一个视频上看到一个让我感动的细节,如同读到一篇让人感动的文章。这是鲁豫对台湾漫画家蔡志忠的一个访谈节目,其中蔡志忠谈到他与三毛的友谊的开始,他说——
“我看到报纸说,三毛要从撒哈拉回台北,她觉得她对不起妈妈,要回来陪妈妈住,说要把她原来居住的小屋卖掉,我给皇冠的主编打电话说,请你给三毛讲,她要卖房子,不管她开多少价钱,我都要买下,我买后但我不会碰她的房子,直等到她哪一天后悔了,我会原价退还给她。”几天后蔡志忠收到三毛的一封信,长达四页,信中三毛表达了她对蔡志忠好意的感谢,她在信中也说了,她已经改主意不想卖房子了。此后,他们结下了友谊,二人“只碰不约”的随缘的友谊成为动人的文坛新佳话。五年后的1991年初,三毛去世。
看了这视频我才知道,原来蔡志忠也是三毛的粉丝,而我也是三毛的粉丝。正巧的是,三毛和蔡志忠二位,都是我喜欢的。他们二人的这段往事,发生在1986年10月初,当时我在读初中三年级,是复读,早早偏科的我当年连高中都没有考上。我是在1987年喜欢上三毛,1990年喜欢上蔡志忠的。我所说的喜欢的标志,就是开始买他们的书,记得我买三毛的第一本书是《背影》,接着买了《倾城》。而买蔡志忠第一本书是《六祖坛经——曹溪的佛唱》,好像仅过了几天就又买了他的《庄子说——自然的箫声》和《禅说——尊者的棒喝》。
在中学时代,是我大量读书的开始,也是买书的开始。那时候没钱,把吃饭的钱省下来买书,得来不易,所以也倍加珍惜,现在回想起来,我简直是把高中几年的本应该紧张迎接高考的中学学习生活,当成了大学中文系了。难忘的买书经历,比如分两次付钱买了精装三本一套的《张贤亮选集》,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出的,总价格才是15元。当时买的最贵的书是定价37元的《资治通鉴》,上海古籍出版社影印本,精装竖排,两册放一起和合订本《辞海》相当。这本书我虽然一直没有顾得上细看,但也没有“翻阅”,在1995年我开小书屋时,被迫卖自己的藏书,此书被一位老教授以40元买走,记得当时弄得很不愉快,我一口咬定40元不搞价,老教授也有他生气的理由:书的定价标才37元,并且是旧书了,能付个原价就很不错,却还要涨价?最后老教授让步了,他说,看你是个残疾人也不容易,不和你一般见识了。他这话让我屈辱:本来就舍不得卖的书,还落个他的可怜人情。就这样,这套《资治通鉴》,我辛苦买来,珍藏了四五年后,以涨价3元卖掉。现在想起还多少有点酸楚。
如此回想那些关于聚书散书的或快乐或辛酸的往事,让人颇多感慨。近些年,网上购书方便,我便把当年散去的书都想重新买回来。可能其中更多的是一种心理补偿作用吧。我曾批评中国的一些城市化建设是拆真文物修假古董,但反思我这些年的散书后再刻意聚书,其中也有一点“散真文物购假古董”的嫌疑。有些散去的书我是从旧摊上买回的,这有追回文物的感觉,比如1993年第一版的《白鹿原》和《废都》,我就是从旧书摊上买回,这可以叫“修旧如旧”。好在我的聚书藏书,主要还是为了读书,而不是为了藏书而藏书,不想当藏书家。大概五六年前,我在网上买了一套《三毛全集》,2017年,我第二次骨折后在家养病时,在淘宝上买了一套蔡志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