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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版:A08版
发布日期:2019年04月05日
又到清明
又到清明
  又是一年清明节。收拾行囊,回家祭拜双亲。
  回家,应是世上最美好的事,母亲倚在门前,远眺的目光掺杂了爱意与期冀,踏进屋的那一刻,就已然融化了格外疲惫的心。父亲早就做好一桌可口的饭菜,一家人围着灯盏落座,笑着闲话家常,平凡中沉静安好的幸福就这样触手可得。
  可幸福的日子总是特别短暂。母亲临终那天,我正走在去外地学习的路上,得知噩耗,我心急火燎地赶回家,母亲已无法言语,强留一口气等着她最疼爱的小女儿,我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是和两个姐姐一起,为她净身,穿上寿衣。舅舅嘱咐我们千万别把眼泪滴在母亲身上,可我却总忍不住奔泻而下的泪滴。父亲离去的时候,我正在课堂上,当我飞奔回家,他已被收拾妥当,安静地躺在堂屋,哪怕我撕心裂肺地哭喊,他也不再看我一眼。半年不到,我慈爱的双亲相继离去。在那段艰难的日子里,我怕看到和父母相似的身影,我怕听到爸爸妈妈这两个字眼,我怕回家触景伤情,我囚禁了自己,不知用什么来疗伤。
  回到家,和弟弟约好明天去祭拜父母。可我等不及了,打算先去看看母亲。买祭品时,遇到和母亲特要好的姨妈,想和她打招呼,却哽咽着不能言语。被姨妈拥入怀中,我禁锢了许久的泪水又奔泻而下,姨妈眼眶也湿了:“幺,别哭了,你妈是去享福了呢,她操劳了一辈子,也该闲息了。她是有福之人,没被火化,得了一盒好老寿,又有一个宽阔的住处。想想我们,以后也像你爸一样,被烧成一堆灰,被个小盒子装着,才可怜呢。看开点哈,你看姨妈,大姑娘前年得病,去世时才48岁,去年那小儿媳也得病死了,才38岁,抛下一个十二三岁的娃儿给我,又不太听话,我不是也照样过日子?何况你爸妈都是七八十岁才过去的,老人走老路,别再怄了哈,你这个样子,他们在天上看到也会担心的。”我终于释怀:父母不需要我的眼泪,怀念就是最好的纪念;好好活着,便不辜负他们寄托在我身上的生命的希望!
  来到母亲墓前,我细心地清除周围的杂草、墓碑上的尘埃,帮母亲打扫家园,奉上她最爱吃的糖果和软糯的米糕。母亲是个爱干净的人,弟弟在她的墓地旁种了两株桂花树,桂花开放时,香气浓郁,我想,爱花的她一定特喜欢。收拾妥当,我坐在墓旁,什么也不想,静静地陪着母亲,守护她的酣眠。“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杜牧的诗渲染了清明人们祭祖的心境。可现在阳光明媚,在天堂的父母,生活也一定是溢满春光吧。与母亲告别时,我没有再哭泣。
  父亲的新居在一个叫大坡头的山上,是殡葬改革后集体规划的公墓,虽然那儿绿树成荫,茶香馥郁,可一想到父亲曾经伟岸的身躯变成一捧捧灰沫,踡居在一个小小的水泥坑里,我的心便会抽痛不已。
  当年母亲走后,父亲便不思饮食,哪怕弟媳变换各种花样做的饭菜,哪怕他喜爱的曾外孙端给他喜欢的粥食也不愿多喝几口。只是整天呆在家里,要么在沙发上枯坐,一杆接一杆地抽陪伴了他大半生的叶子烟,要么就在卧  房中一躺就是半天。我想不通,在一起时常常吵闹的父母,貌似水火不融,居然会如此情深,父辈的情感真的无法理解。三个月后,父亲抛下我们,去天堂与母亲欢聚。让痛失双亲的子女,饱尝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酸楚!
  公墓里,还有很多水泥铸就的空墓,一米长宽的坑里,聚了不少的水,虽然父亲的墓地在高处,我仍担心,他的新家会不会也积了水?父亲会受得了这些寒气的侵蚀?抚摸着冰凉的水泥板,我多想穿透它,去抱抱我的老父亲。都说好人会有好报,一辈子积善乐施的父亲,上苍应该会让他在这方小天地里安心长眠吧!
  “风雨梨花寒食过,几家坟上子孙来?”公墓里,早已纸幡翩飞,居住在这商品房式的处所的父亲,想必不会寂寞。我挚爱的双亲,请你们在天堂安心踏实地生活。最好的怀念是深情地活出你们期望的样子,我会努力活好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