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版阅读请点击:
展开通版
收缩通版
当前版:A07版
发布日期:2019年03月18日
自然笔记
春日花草事
春日花草事
  “我一回头,身后的草全开花了。一大片。好像谁说了一个笑话,把一滩草惹笑了。”那是刘亮程笔下粉红的细小的呼唤,儿时有关春日花草的记忆便在我脑海里渐渐苏醒了。
  春季是花朵们的欢宴。一场纷纷的细雨后,空气酿浓,天方潋滟,常见的山桃花、李子花、杏花、海棠花在高高的荒山崖边,点染出一片片浅粉皎白的蒙蒙的云霭。
  村口遗留的公社旧屋后是一树一树燃烧的野桃花树,“像一碗红曲酒,斟在粗碗里,火烈烈的”,谢花后它们会悬挂出青涩的小桃子,咬一口酸涩萦绕喉咙,熟透后虽然可口却要常常冒着嚼到虫子的风险。我家门口的两棵樱桃树也挂出了沉甸甸的花骨朵。
  瀑布般从高处流淌下来的浓花金蕊的金丝梅,盛了琼浆般饱鼓鼓的紫色老头花,长在悬崖边扑簌簌如泪如歌的胭脂红……我也见到很多在他乡外地不曾见过的花儿们和云朵一起争着飘荡。
  一片蔓延开浅黄嫩绿的色泽中,车前草从屋前空地长到屋梁的背脊上。散发辛辣芬芳的野葱,摇摆着小黄绒球的婆婆丁,熬煮后会流下鲜红血液的红苋菜,穿戴着软刺铠甲的刺刺芽……它们却只能留在我泛黄的回忆录里了。
  和蔷薇新生的嫩茎一样,茅草芯里白色的嫩花穗能咀嚼出微微的甜味。等它老了,会扬起宛如太上老君的白拂尘般的毛絮,白茫茫一片海。从膏土窜出的野竹笋和鸡蛋野菜是最佳拍档,被烈火烹出的野性香味能缠住每个叼嘴小孩的味蕾。还有种叫叉巴果树的小灌木丛,美丽的心形果实甜丝丝的,比美人耳坠上的红玛瑙还璀璨夺目,时常让我怀念。
  母亲会带我上山去问候他们,不是为了踏春,而是寻求自然的馈赠。我知道哪些果子树的家在哪里,哪些花嫁娘在哪个季节会捧出礼花。连翘、天麻、檀皮树、柴胡、红根草……母亲有幸曾经采过六层的灵芝,那珊瑚般层叠美丽的叶片,是我一生少见的。
  从上游蜿蜒而下的河水在我家门前汇成了一汪湖泊,岸边葳蕤的芦苇荡弥漫着带水气的清香,野生的芹菜靠水簇拥生长,我还记得有一种被我起名为“洗手草”的能搓出泡沫的粉绿色小草。
  午后,蜗居在芦苇荡里的斑鸠和各种鸟雀黑压压地吵闹成一片。河边废弃的成堆的锯木沫里住着带斑点的天牛,我用细绳拴住独角时它会不知疲倦地“吱吱”飞向天空。红蜻蜓会在暴雨欲来的傍晚塞满低矮的天空,豆娘挥着斑斓的蓝色翅膀,最狡猾,却也最受我们喜爱。而在夜晚,萤火虫闪着小灯四处打转,走近了,受惊吓的蝴蝶们会扑簌簌雪片般涌向四方。呱呱的蛙们却是最差的鼓手,毫无节奏的嘈杂鼓点让整个夜晚生烦。
  这些淘气的小动物,与故乡的花草一样,滋润了我那遥远的童年。文章落笔的一刻,我为自己倒了杯茶,祝愿自己永葆童心。
  (指导教师:孙玉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