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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18年01月26日
我的乡愁
山桃树
山桃树
   我老家后院过去有一棵山桃树,树身矮,但树冠很大。每年四月初山桃花盛开,粉红色花瓣招人喜爱,远远闻到一股清香味,蜜蜂在花儿上飞来飞去采蜜。进入夏季,山桃树翠绿,像一把撑起的绿伞,家人在树下纳凉聊天。每逢金秋十月,满树的山桃压弯枝头,青黄色的山桃香甜可口,满饱口福。这棵果树在我家院子是一道醉人秀丽的风景。
  上世纪六十年代初,正值我国三年自然灾害时期,家里缺粮吃,吃了上顿没下顿,大小人饿得面黄肌瘦,无精打彩。当时我妈对我说:“娃呀!你外爷就是饿死的,全身浮肿,有一个馍都死不了。”那时我才九岁,记得有一次我饿得两眼发黑,头晕栽倒在地上,小小年纪经历了遭受饥饿的悲惨情景,幼小的心灵留下终生难忘的创伤。一到秋天,父亲急忙爬到山桃树上摘山桃,摘满满几竹笼山桃,满院子跑着给每个人分山桃吃,然后提着竹笼急匆匆地到村里给邻居送山桃。给你家一把山桃,给他家一把山桃。这棵山桃树在那个遭灾困难的特殊年代真是一棵救命树。
  一九六一年农历九月,有一天家里来了一个六十多岁的讨饭老太婆,她满脸皱纹,骨瘦如柴,衣衫破旧,拄着拐杖,走路摇摇晃晃,见了我婆她跪在地上乞求地说:“大姐行行好,给我点吃的东西。”我婆见状,立即扶起她,赶忙到后院,摘了一把山桃,送给那位讨饭老人。我婆说:“妹子!家里实在没啥吃,送你一把山桃吃吧!”那位讨饭老人,接过山桃,狼吞虎咽地吃,连声说:“谢谢大姐!”看到她吃山桃急不可待的样子,我眼睛里刷的一下流下了串串泪水。
  文化大革命期间,极“左”路线猖獗,农民养猪、养羊到集市卖,说是资本主义尾巴。我父亲偷偷地在山桃树南边靠西墙盖了间小房,养了一只奶羊,在山桃树北边筑了个猪圈,养了一头老母猪,不久母猪生了一窝猪娃,父亲挤羊奶喂猪娃,看到个个活蹦乱跳的肥胖猪娃,我心里乐得开了花。父亲养猪、养羊,然后偷偷摸摸地到集市卖,挣些钱解决家里人吃粮问题。有一次他到镇上卖猪,不小心被几个民兵抓住,劳改了几天才被放回家。回想起“文革”的情景,老百姓真是受罪遭殃,苦不堪言。
  一九七四年六月的一天,爷爷这位饱经风霜的七十多岁老人,坐在山桃树下沉思已久,颇有感触地说:“大奀(我小时的乳名),现在农业社干活都是磨洋工,地不产粮,一亩地产八九十斤麦子,农民没粮吃,这样长期下去不行呀!我是等不上了,你年轻人以后会看到社会变化的。”一九七九年爷爷离开人世,过了一年,我们家乡实行农业生产责任制,包产到户,农民的温饱得到解决。爷爷一生盼望的夙愿终于实现了。
  宗璞说:“花和人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不幸,但是生命的长河是无止境的。”山桃树,你是我心目中的一棵神树,在那灾荒的岁月,你救了许多父老乡亲的性命,人们永远铭记着你的恩惠;山桃树,你是社会变迁的历史见证,社会变化的每一页,都深藏在你的根里;山桃树,你是乡亲们精神的支柱,农民们日日盼、夜夜盼,梦寐以求的期望得到实现;山桃树,你是我童年、青年时代灵魂的记忆,怀念你,将永远思念家乡、热爱家乡,对家乡有一种割不断的浓浓情谊。这种情谊天长地久,永装我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