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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版:B03版
发布日期:2017年12月01日
那人那事
保姆刘姐
保姆刘姐
  初识刘姐是在今年夏天,在二环边上一家家政公司里。我和先生儿子一起去见家政公司为我物色的保姆。我搭上了“二胎”这趟豪华车,父母公婆年迈又都很忙碌地照看自家孙子外孙子,工薪阶层的我们也要被迫标配一位保姆了。
  刘姐穿了一条黑色连衣裙,白色厚底高跟鞋,短发,染过颜色,看上去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我印象中的中年农村女性大多穿着朴素简单。得知她年长我三岁,我伸出了手,说:“我以后就叫你刘姐吧!”刘姐愣了一下,略微迟疑,但也伸手过来,紧张的神情掩饰不住。我和先生给她说了我家的情况。刘姐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拘谨地搓着手,时不时轻轻点头,却不太说话。这是刘姐第一次出来做保姆,忐忑不安。出来后,先生说:“她这么不爱说话,以后会不会交流起来有障碍啊?”当时着急用人,就商量说先让她试试吧。结果后来发现先生错了。刘姐不是寡言少语的人,相反,她特别能言会道。
  几天后,刘姐到了我家。我邀她坐下来喝水,她再三推辞,初见面时的那种紧张又写在脸上。我拉她坐下,她勉强喝了几口就换上工作服,开始打扫卫生。当时正值盛夏,刘姐的脸上很快就渗出汗珠子。我请她休息一下,吃几块西瓜,她说:“一点也不热,我在工地上干活的时候衣服就没有干过!”吃过苦的人对生活总是充满包容。一开始干活儿,刘姐的话匣子就打开了,她讲自己天南地北的见闻,讲自己家乡的风俗习惯,讲自己的两个儿子,自己的父母公婆兄弟姐妹。刘姐的老公是泥水匠,常带着她在工地上找活干。两个儿子留在家中,由老人照看。提起儿子,刘姐一脸自豪,她的大儿子今年高考。“差三分就上一本了,高三时不好好学习,谈恋爱!”刘姐边拖地边说。她的语调里没有遗憾或者责备,反而是充满了做母亲的骄傲。
  吃饭时,我注意到刘姐的手背上有两个伤疤,想着大概是在工地上干活时留下的,谁知,她轻描淡写地说:“是我老公烫的,用烟头烫的。”我愕然。后来,从刘姐的絮叨中我得知,刘姐的老公经常打她,骑在她身上打,用木棒打,用烟灰缸砸,用一切他能随手拿到的东西打。“你可以报警的呀!”“报警?没有用。警察那么忙,不会理我的。在我们那儿两口子打架没人管。”家暴于我而言是不能想象的事情,我的先生对我连重话都不曾说过,更别提打了。
  刘姐见我一脸同情,平静地说:“没什么,早都习惯了!我家门子口的人都说我是打不走的媳妇儿。”后来,刘姐经常在电话里和她老公激烈地争吵,大多是因为小姑子和婆婆的各种琐碎事,诸如婆婆趁她不在家拿了一个盆子给小姑子之类鸡毛蒜皮的事情。
  每次吵完架,她的情绪都特别不好,常常看着窗外出神。刘姐每次休假回家,总要给孩子老人买衣服鞋子和吃的带回去,回来时则会带一些豆子小米萝卜之类的,她说自己家地里种出来的吃着香。就在昨天早上,刘姐接到老公电话,便急忙收拾东西回家,她小儿子在学校里摔坏了胳膊肘骨折住院了。刘姐匆忙告辞,拎着行李箱,脚步匆匆地就这样走出了我的生活。
  生活在每个人面前呈现出不同的样貌,也许给了那些像刘姐一样的人更多的无奈,她们承受着劳累、委屈和不如意,却不曾抱怨什么。生活使她们卑微却柔韧,散发着生机,心里一样藏着对一切美好的向往,甘愿为了孩子为了家庭,劳作着,慢慢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