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任脉最早记载于《黄帝内经》,为人体奇经八脉之一,有“阴脉之海”之称。任脉对人的一身阴经脉气具有总揽、总任的作用。一般与督脉合称“任督二脉”。在武林界,任督二脉一旦被贯通,武功即突飞猛进,故成为一般人最为熟知的气脉名称。
徐祯霞的散文集《生命是一朵盛开的莲花》,正是用文字打通了现实与文学的任脉。她的笔触不仅扎根于生活现实与生她养她的秀丽柞水,而且她用优美的文字、以精炼的语言搭建心灵的迷宫,表达新锐的思想,早已超越了现实本身所具备的诸多元素,这本新著无疑就是一朵常开不败的“莲花”。
“再次看到这些石缝间的生命,我的心中多了一层敬畏,一种对于生命的敬畏,一种对于强者的敬畏,一种对于不屈服命运的敬畏。弱小不一定意味着平凡,只要心中有梦,生命一样可以绚烂!”(《石缝间的生命》)。我喜欢读徐祯霞的散文,她文章中有人世的真情与厚重,情谊绵绵,雍容大气;有故乡烟云、青春往事,有对世事的洞察、对传统习俗的反思。最让人动容的是,弥漫在她散文中浓浓的倔犟,它不同于落魄游子对故乡的悲吟怅望,也不同于旧式文人文字里的矫情怀旧,徐祯霞的散文有格局、有气象,是寻找个体生命与文化皈依的别样姿态。与其说《石缝间的生命》是对物事的偶尔一瞥,毋宁说是对自己生命的影射和哀叹,但读来却非常提神,每当生活或工作中遇到挫折,端起这本书,就会有一种无形的动力,一股昂扬的精气神。
徐祯霞在她所有的散文中并没有描述和叙述过惊心动魄惊天动地的大事件,她所写的大都是些春雪、夏花、冬物、秋爽以及烟柳、人性之类,正是这些所见所闻,构成了她人生和生命的壮歌。她将自己与生俱来的豪情和妩媚、刚烈与柔情,毫无保留地倾泻到字里行间。于是,文字的变化、演进和动向,将我们带向熟悉或陌生的环境,那是她专门制造的境地。
说徐祯霞用文字打通现实与文学的任脉,进入散文创作新格局的又一个原因,是她较之《烟雨中的美丽》时期,在文笔上又有了新的突破和提升。一是注重写出对人的本性尤其是善恶问题的体会和领悟,如《如果名字刻在树上》《牵手一生的人》《劳动最美》等等。二是在文章结构上注重选题和紧凑,有完整的艺术构思,现实性、可读性和文学性相结合。她的文字不仅吸引人一口气读完,而且有再次阅读的欲望。像《烟柳一座城》《牛背梁上望长安》《峦峦一座山》等等,这些散文有很重的内容分量,使其构成多棱投射。三是在语言上注重精炼和流畅,语义波澜起伏,语势收放有方。如:“很多网友问我,西安的晨钟暮鼓还响吗?看来,这种声音在他们来说是一种向往,一种力与美的向往,也是一种附着在古文化上的向往。因为钟鼓楼,有了钟与鼓,因为钟与鼓,又让钟鼓楼有了一种动态的美,有了一种穿越历史和时空的美。当钟鼓声再度响起,古老的西安便愈发显其厚重沧桑与安详,晨钟暮鼓里,醉是长安乡!”(《晨钟暮鼓醉长安》)这是细节,也是意象;这是描写,也是概括;这是形象,也是议论;这是叙事,也是抒情;这是博大的画面,也是立体的宏大交响。四是在角度的选取上,不拘一格,从自己的感受和掌握的内容及其主题思想而定。使其文章意趣横生,抵达文章的胜境。如《名字》《夜泊秦淮河》《病榻上的母亲》等等。五是坚持叙事与说理的有机结合,所叙之事不冗长,不琐碎,所说之理精当警世,描绘出了独特的文化之韵。像《夜长安》《对“牛弹琴”新说》《论“龙马精神”》等等。
一个文学写手的高明之处在于能够写出大家都在看但都没看见的东西,这一点决定着一个作者的品格、一部作品的高下。徐祯霞近年来异于常人的发稿率,也就是实力,恰恰证明了这一点。这位有着强烈责任意识和忧患意识、内涵丰富的才女作家,其作品呈现出的张力和正能量,着实令人望其项背。所以,徐祯霞与别的作家的区别在于,她善于从人性的角度去观照和开掘,不断取得新的收获,这些收获既在客观史实之中,又常在人的意料之外。
记得去年评写徐祯霞的第一部散文集《烟雨中的美丽》时,曾委婉地提到文学创作不但要有数量优势,而且还要有品牌意识,要拿出自己的名篇去冲刺文学的高地,今天看来,这完全是多虑,上述所举,哪一个不是名篇?不过在本书《时间都去哪儿了》一文中对手机的认识,视如“鸦片”、“全民沦陷”,就有点偏颇了。但这与创作技巧无关。
散文是一种倾诉,散文青睐岁月的划痕,也不排斥时光的平淡。徐祯霞的文字以最大的限度逼近体验。作者生活中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或细节,往往成就大散文。在徐祯霞的文学细胞中,从来不崇尚什么流派,尽管她平日里穿戴朴素,但讲究格调,给人一种平淡中流露出生命的活力——那是一种在人生经历中找到了生命本质的光明和浪漫,快乐而激昂,蓬勃而高畅。而她的内心,却有一种昂扬与豪迈、跌宕在山川与大河之间的奔放与洒脱。她以其文采飞扬的散文作品,让她在生活中奏响一路凯歌。